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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終于回過神來, 他已經將我的發髻拆得七七八八, 五指胡亂抓了抓我的發頂, 就將我整個人塞進了被子里。 “你……”我好不容易吐出一個字, 謝閬已經在我身后躺下,將我圈在他懷里。 我才知道他比我高大那么多。 他一雙手臂就將我整個人箍住,我簡直像一只幼小的貍貓,被他擼著肚皮塞在懷里不能動彈。 “睡覺?!彼f著將手臂塞進了我脖子和枕頭的縫隙中。 我感受到背上傳來細細密密的溫熱,連呼吸都不大正常了,臉上更是燒了炭一般。 所以謝閬說的睡覺……就是睡覺。 ……那我之前是在琢磨什么? 我恨不得當場給我自己撬開腦殼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廢物。 在心里罵了自己一會之后,我嘗試著轉過身:“謝閬, 這……不行?!?/br> “哪不行?” 謝閬和我之間只有兩層薄衫,他一說話,胸腔的共鳴就酥酥麻麻地震在我的脊背上。 我羞得腳趾頭都蜷縮了起來。 我小聲說:“□□……不行?!?/br> “是不想讓我陪?”我感覺謝閬一下子就警覺了起來。 “誰都不想,你……你也不行?!?/br> 他頓了頓,突然道:“我行的?!?/br> 我:“???” “為什么你行?”我不解,抬了抬腦袋卻又被他摁回他手臂上。 他似乎是輕笑了一聲,接著將我摟得更緊,下頜抵在我的頭頂,腿也不老實,直接跨在我身上,讓我動彈不得。 “就是行?!彼曇衾锿钢挠鋹?,我感覺他輕輕吻了吻我的發頂,聲音低得像是再說什么秘密,“我們現在是兩情相悅,行的?!?/br> 我用毯子遮住我下半截透紅的臉:“那……那……”我也不知道我想說什么。 謝閬扯了扯毯子,打斷我的話:“就這樣睡,明早我讓你回家?!?/br> 那……好吧。 我沒再說話,像是被他聲音中的愉悅傳染,我的心里也開始緩緩漫出欣喜來。 像是濃稠的蜜,從心口的位置一寸寸往外蔓延,從頭發絲到腳趾尖都沒有放過,將我緊裹在甜膩的氣息中。 * 第二日,我醒的時候,謝閬已經不在了。 昨晚上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也許是喝了酒、也許是因為謝閬在身邊,我睡得格外香,連一場夢都沒做。 我迷迷瞪瞪地從榻上坐起來半晌,這才漸漸清晰地想起昨夜發生過的事情來。 我壓住心跳,看向身側的床榻。 褥子上的褶皺沒被撫平,幾乎能看出不久之前有人在上面躺過。 我伸出手摸了摸,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似乎還溫熱著。 我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害羞。 我從床榻上起來。昨夜被謝閬胡亂扯開的衣裳整齊地擺在床頭,酒氣已經沒了,反而透著一股謝閬身上的熏香味。我穿好衣裳,用謝閬的梳子簡單手攏了攏自己的頭發,用簪子簡單固定住。 我瞥了一眼謝閬的衣箱,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從里面摸出一條他的發帶,系在了自己的頭發上。 要關上衣箱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里面放著一個精致的錦盒。 上頭放著那一對草龜劍穗。 我回頭瞧了瞧,確定沒人在屋里,接著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只劍穗,將錦盒打開。 亂七八糟的細碎雜物展現在我面前。 一塊碎瓷片,一片香樟葉,一根老朽的樹枝,一撮紅繩綁好的絨毛。 下面壓著發黃的、殘破的卦紙——是我常用的那種。 我將上邊的東西一樣樣挪開,將下層的信拿出來。 * 謝閬,今日是春分。 寫上封信的時候,鳳沽河畔的桃樹才剛冒出了花骨朵,可昨日我去瞧,竟已經開了大半。 今早晨我家做了春餅,里頭灌了桃花蜜,不知道你能不能從信上聞見餅香。原本想了要不要給你寄去,聽說要是定最快的馬日夜不停,約莫七日就能到邊疆,可琢磨了一會,又覺得春餅放了七日、又受快馬顛簸,怕也不能吃了,就不給你寄了。 邊疆那還冷嗎?是不是也開了桃花?我沒去過西邊,那里做的春餅也會灌桃花蜜嗎?真希望能嘗嘗。 春餅是沒法給你寄了,一會我去驛亭寄信的時候,給你帶上一株桃枝吧。京城的桃花開得馥郁,你要是也在這就好了。 多吃飯,勤添衣,我過幾日再給你寄信。 * 我摸了摸那卦紙,年歲太久已經有些生脆。這紙微微皺褶,外邊有一片赭石色的痕跡,仔細端詳,能看出隱約的桃花瓣的輪廓,大約是裹在桃枝外邊的時候染上的。 正當我想將那信收回錦盒的時候,忽然又發現下面壓著一張紙。同樣老舊,卻不是我的紙。 我展開來——是謝閬的字跡。 紙上只寫了一句話。 【餅很香,桃花枝也香?!?/br> 我怔怔看著那八個字。指腹輕輕捻了捻這張粗糙的信紙,微黃的粉末嵌在我的指紋之中,明顯是好幾年前的東西。 我繼續往下翻。 每一封我寄去的信下面,都有一封謝閬未寄出的回信。 大多只有幾個字,卻常常寫在不同的信紙上。有時是常見的白宣,有時是暈墨的劣紙,甚至還有一塊羊皮、一片寬葉子。 我一封接一封,細致地翻看著。 他的回復并不常常接我的話,卻奇怪地總是寫一句沒來由的瑣碎事物。 譬如他寫道:衣裳破了,要縫補。 可我分明在信中寫的是讓他酌情cao練、不要cao勞。 譬如他又寫道:獵了一匹狼,皮毛很好。 可我分明問的是他會不會偶爾想起我。 諸如此類,莫名其妙。 ——可我卻漸漸從這些零星的句子里,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謝閬。 一個或許將自己的心事藏了許多年的、我從來不曾窺見過的謝閬。 * 還沒翻到一半,我就已經耐不住性子。 我將錦盒放下,不管不顧地沖出了房門。 我腦子里全是謝閬,我此時只想見到他。 我提著裙擺穿過院落,略過院子里行走的侍從們,也想不起找人來問,只憑著一腔的莽撞與喜悅在侯府四處尋找謝閬。 大抵我生命中最開心的,便是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