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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漫著苦澀的屋子,已經成了安瑜的心病。每每踏進去,就意味著安老太太又要逼著他和姐夫偷。明著偷,暗著偷。毫不夸張地說,若是安瑜成為填房三四年后,肚皮還沒有鼓起來,安老太太還會找別人來頂替他。安家是沒有能生的孩子了,可只要安老太太想,總能找到好控制的、和安家有關系還愿意嫁進帥府的人。他是一枚棋子,一枚連未來在哪里都不知道的棋子。但就算是棋子,也有脾氣。安瑜忽然想起了姐夫先前說的話:“什么叫我心悅你?……姐夫,姐夫你怎么不害臊!”他氣呼呼地拽霍之瀟的衣袖。他是說過喜歡,可姐夫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把他說過的話拿出來當他哭的借口呢?姐夫……姐夫真壞。*同樣是棋子,在帥府的安欣正在喝藥。“你說霍之瀟走了?”安欣坐在床頭,咽下苦澀的湯汁,聽見婆子的話,臉上綻放出了惡毒的笑,“那就把你偷來的東西放在安瑜房里吧?!?/br>婆子聞言,順從地從屋里出去了。“我的好弟弟啊……”安欣望著漫天的飛雪,攥緊了手中的碗,“我倒要看看,同樣的事發生在你身上,他會做什么選擇!”霍之瀟把安瑜送到帥府門前,連馬都沒來得及下,就奔著關外去了。天地蒼茫,風雪帶著安瑜心悅的男人走了。他站在帥府門前,幽幽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姐夫這么一走,何日才能歸家。總要在年前才好。“小少爺,外面風大,咱們進屋吧?!北持鴺尩木l員畢恭畢敬地說,“帥爺走前吩咐了,讓我們跟著您?!?/br>安瑜知道姐夫的心意,點了點頭,順從地進屋。沒了霍之瀟的帥府忽而空曠起來。偌大的院子里,白茫茫一片,竟連個腳印都沒有。天地悠悠,他豁然回頭,臥房二樓的窗戶閃過一道人影。安欣在看他。他們的關系愈加尷尬。還沒過世的大少奶奶,早早和姐夫攪和在一起的填房……帥府再大,也容不下他倆。總有一個人要先走。而那個人,安瑜不希望是自己。他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踩著雪往前走。他有姐夫的喜歡,這就足夠了。安瑜回房簡單用了些飯,見天色昏沉,便點上火爐歇下了。夜里風聲愈緊,他驚醒時,想著姐夫在關外,只怕吹的風比他聽見的還要凜冽,漸漸不安起來。窗外傳來狗叫,緊接著橙紅色的火光燒上了玻璃窗。安瑜迷茫地裹緊了被子,以為自己還在夢里,可很快,他就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奔樓上來了。他立時從床上跳下來,赤腳跑到門前,還沒將門打開,門口守著的警衛員就將門反鎖了。“小少爺,千萬別出來!”霍之瀟留下的警衛員語氣急促,想要多說什么,卻沒有了機會。上樓的也是警衛員。安瑜在門后斷斷續續地聽了個大概,總算搞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大抵是安欣在他曾經住過的屋里發現了姐夫的機密文件。這是大事,安瑜雖然不知道機密文件里到底有什么,卻知道它有多重要。可他壓根沒拿過姐夫的文件。他唯一一次進姐夫的書房,只在里面吃了一盒糖。但是霍之瀟不在,他的解釋蒼白無力,攔在門前的警衛員怕他受傷,才把門反鎖上了。其實來抓安瑜的那些兵也甚是為難。霍之瀟放在心尖上的填房,他們不敢為難,可安欣那邊言之鑿鑿,涉及軍政上的事,沒人敢掉以輕心。于是安瑜就這么被軟禁了起來。一日三餐由警衛員送進來,火盆里的炭也是他們換。安瑜白著臉坐在床上,因為焦慮,人瘦了一圈,但他沒抱怨一句。他知道安欣心里有怨,也知道一切都是安欣的主意,但他沒想到,安欣會主動來找他。那是安瑜被囚禁的第三天,他披著姐夫留下來的衣服,就著昏黃的燭火看書。安欣敲響了他的房門。安瑜沒開。姐弟倆已經因為機密文件的事,徹底決裂了,與姐夫偷情的愧悔也抵不過安瑜心里對安欣的恨意。安欣站在門外,語氣輕快:“阿瑜,你知不知道,這些警衛員為什么把你軟禁起來?”“這個問題,阿姐應該問自己?!?/br>安欣在門外笑。安瑜皺了皺眉,裹緊了被子——他畏寒,可屋里的火爐只有警衛員來時,才能換炭,已經不是很熱了。“阿瑜,你知不知道jiejie為什么恨霍之瀟?”舊事重提,安欣眼底燃起了怨毒的火苗,“因為我的陪嫁丫鬟,在我大婚第二天的早上,被你姐夫一槍打死了?!?/br>還是當著她的面,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機。那個陪嫁丫鬟跟了安欣十幾年,與她從小一道長大,知根知底。如若不然,她也不會帶她進帥府。陪嫁陪嫁,日后就算霍之瀟不娶妾,安欣也有辦法將丫鬟抬成通房。沒名沒分,還能幫她拉攏霍之瀟,是頂頂好的心腹。可惜……“就因為她動了他桌上的文件?!卑残缽妷合滦念^的怒火,蒼白的手按在了門上,仿佛想隔著門板撕扯弟弟的頭發,“阿瑜,你說……霍之瀟會不會一槍崩了你?”她說完,不顧門縫里傳來的驚呼,暢快地大笑:“我已經等不及了……等不及看他親手了結了你!”霍之瀟不是喜歡和安瑜偷情嗎?親手奪走摯愛的性命,就是她安欣給丈夫的懲罰。她要他們不得好死。門后的安瑜已經被安欣話里話外的意思嚇傻了。他從未想過阿姐和姐夫漸行漸遠的根源在這里——一封被動過的機密文件。然而現在,這個罪名砸在了他的頭上。霍之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安瑜忽而害怕起來。他怕霍之瀟不相信自己,也怕霍之瀟在相信與不信之間搖擺不定,最怕與姐夫生出嫌隙。任何一種可能,他都承受不來。可事情已經發生了,真相如何,全要靠姐夫定奪。安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