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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很久了吧!今兒碰巧我們行里有點兒事情給耽擱了!”韓暮雨看我來了,從地上站起來,回答道:“不久!”他隨手拍著身上的土,每拍一下,落掌之處便會有一蓬白兮兮的塵霧濺起來,他下意識地往旁邊閃了閃。我從錢包里掏出他的卡和密碼信封遞給他,不經意蹭到了他手指的皮膚,冰涼!抱歉的感覺更進一步,“你怎么不找個避風的地方等???這兒多冷!”“還行!”他把卡塞進衣服里,低聲說,“楊曉飛說,你給那個杯子挺好的?!?/br>“誰說?”“楊曉飛,上次你見過的,那個胖的?!?/br>“哦……干嘛他說啊,我不是也跟你說了嗎,那杯子質量絕對是不錯滴……”韓暮雨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來了句,“……你該回去了!”這人還真是……我問他:“你還沒吃飯吧?”他點頭。“走啦,咱倆一塊吃點兒去!”反正這么晚回去,食堂估計也沒什么東西可吃了。“不了,楊曉飛會給我打飯留著?!表n暮雨轉身就往他們板房的方向走。“那肯定都涼了,走吧!咱就去前邊美食城吃點兒!”我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他稍微掙了一下,沒掙開。想把我胳膊扯開,卻在手指碰到我的衣服前又愣愣地收回去。“你別跟我這么客氣!上回說請你吃飯我都沒有兌現呢?正好今天補上?!蔽矣X得不就吃個飯嗎,沒必要這么扭扭捏捏拉拉扯扯的。韓暮雨看掙不脫,站在那里不動了。“走吧!當陪我!”我沖他一笑。他低下頭,兩只手用力的扯了幾下手里攥著的什么東西,然后,很慢地說:“安然,你放手!”淡淡的語氣,卻是十足的嚴肅。我的笑尷尬地僵在臉上,心想是不是我太過自來熟啦,動作上逾越啦?又覺得不至于,逾越個頭???又不是大姑娘碰不得!我腦子里翻來覆去的瞎想著,手也就松開了。“看看你手上!”韓暮雨接著說。看什么?我翻過掌心,原本干干凈凈的手掌上,粘了一層深灰色的細塵。我疑惑的看著他,他毫不隱晦地說,“我現在這一臉一身的灰土,沒法兒跟你去吃飯?!?/br>這樣???其實我一早就看見他石雕一般的造型了,只是,我沒覺得有什么不妥,更沒覺得他身上臟亂差,我甚至覺得那灰白的頭發和灰白的臉色,更襯得這個人有種落拓的硬朗。“這……沒什么關系吧!我們吃飯給錢,別人誰也管不著咱穿成什么樣兒???你說是不是?”我繼續勸說。“下次吧……”韓暮雨說,堅決的態度堵住了我所有要發表的話,他說:“下次,我請你!”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因為這段兒順路,我推著電動車陪他走,隨意地問問他的情況。“你們一月工資多少???”“一千五?!?/br>“管吃???”“管住,管中午和晚上兩頓飯?!?/br>“一天上班多長時間???”“七點半上班兒,六點下班兒!”“工作有危險嗎?”“……有點……”……總之,我問什么他就答什么,但是,答案絕不會擴展一個字;我不說話,他也不說,就那么悶頭走路。跟他站一塊,我覺得自己特聒噪。經過馬路邊一干枯的小樹苗時,我看見韓暮雨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什么,輕巧地往枝頭一掛,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就已經走開了。“嘿,你剛在樹上擱了個什么東西?”我問道。他眨了下眼睛,一線溫柔在目光里游弋?!啊ā?,他說。☆、七“什么花?”我問。韓暮雨沒回答我,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實,我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笑了,或者那只是個稍微柔和的表情,反正,那個類似笑容的表情讓我有種類似緊張的感覺。又走了幾步,“……我回去了!”他指指不遠處那個被滿地鋼筋、木板、石頭子包圍著的一排白色板房對我說。我望過去,正看見有個胖身影在門口招呼他,“韓哥,你干嘛去了,飯都涼透了……”韓暮雨朝我擺擺手,再把雙手塞進口袋里,不緊不慢地走遠。我仍對剛剛他說的那個“花”疑惑不解,干脆,我推著車倒回到方才那棵一把枯枝的小樹跟前,觀察之下總算是明白了。樹枝上,確實掛著幾朵“花”,兩朵藍色,兩朵紅色,每朵“花”都有五個大小均勻的“花瓣”,搖搖晃晃地墜在枝頭,看起來竟有些清麗的風致。不過,那些“花”都是用細細的彩色線纜編的,就是那種里面是幾根銅絲,外面用各色的塑膠裹起來的線。原來他坐在臺階上手里擺弄的就是這個??!不錯,很有建設性的愛好。雖然我不明白,為什么路邊那么多的小樹排排站著,韓暮雨就選了這無論是形態、位置都毫無特色的一棵讓它“開花”,不過,作為被選中的一棵,自然有與眾不同的待遇。后來的日子,每次我上下班路過那棵小樹,都要細致的看上一看,數數是不是有“新開的”,有時候發現某朵“花”掛得不結實了,還要給整整。某天,早上六點多,我睡得正香,曹姐給我打電話,“安然,營業室外門的鑰匙是不是在你那里呢?”“啊,是在我這兒!”“行了,你趕緊著帶鑰匙過來一趟,營業室報警了!”我以最快的速度起床,匆忙間手套都忘戴了,手指頭凍得通紅趕到現場時,正聽見那響徹半條街的堪稱凄厲的警報響聲。后來才知道,為嘛報警呢?原來是營業室的電動門沒關太嚴,大廳里的易拉寶被風給吹倒了,感應器靈敏的感應到了這一變故,大清早狂叫不止。虛驚一場!解除了警報,看看時間,7點鐘,回單位還能吃上早飯。回去的路上,出乎意料的,我居然又遇到了韓暮雨。看見他時,他正搬著一些類似玻璃的東西往手推車里放,小心翼翼地,看上去有點吃力。“嘿,怎么就你一個人干活呢?”靠邊兒停了車,我自動自覺地去幫他扶著。“你別動,容易劃傷手!”他皺著眉頭提醒我。“沒事兒,哎,問你呢,怎么就你一個人?還這么早?”手里的東西冰塊似的滑溜,在手推車里放穩當了之后,韓暮雨才回答:“這些材料怕摔怕震怕壓,只能這樣往里運。別人不愿意干,嫌麻煩?!?/br>“那干嘛讓你干???這不是欺負人嗎?”我很有些憤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