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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br>聲音輕快俏皮,有些熟悉,但又似隔了一層薄紙,聽不清也看不明,于此同時,那人貼在他身后,幾乎是以環抱的姿態,用帶著體溫的狐裘裹住他,將大漠夜里凜冽的風隔斷。月色清明,風停,拉出兩道長長的剪影。那人將下巴枕在他肩膀處,蹭了蹭,溫熱的呼吸蔓延在冰冷的耳珠子上。嘴唇不受控,兀自吐出話語,是他自己的聲音——“涼兒,別胡鬧了?!?/br>話音方落,晏涼心口似被人無情揉捏,疼得他驀然清醒,周遭霧氣彌漫,原來還是在夢里。只是又換了一層夢境。他漫無目的在迷霧中走了一陣,聽到泠泠水響,循聲而去,是一汪清泉,泉畔栽了數株桃樹,灼灼綻放,風一吹,紛紛揚揚落花逐水流。“晏涼,這是姻緣池,水中月鏡中花,你雖是書中早已該死的炮灰角色,卻也有自己的姻緣命數?!?/br>是擺渡人的聲音,晏涼聽到有些頭疼。“所以……”“你往池里瞧瞧,看到的面孔,就是你書中的cp?!?/br>“……我有任務在身,談情說愛太耽誤事兒了?!标虥隹嘈?,余光卻看到如鏡的水面上模模糊糊映著一個身影。他忙收回目光,不敢細看。擺渡人哈哈一笑:“事在人為,這戀愛談不談由你,只是書中各人命數姻緣已定,你不妨看一眼,將來也好做打算?!?/br>“安知魚的cp,我可沒設定……”“你又不能算是安知魚,況且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那些角色也有自己的生活呀?!?/br>“……”晏涼半垂著眼,恰巧風起,水面驚起一絲漣漪,他屏息走近,待泉水恢復平靜,那抹倒影也越來越清晰——層層花影下,那個倒影他再熟悉不過,巧笑倩兮,桃花眼融了桃花瓣,水光漣漣的彎起。晏涼呼吸停滯,水中映出的面容,是度昱。黑暗中鳳眸睜得極大,呼吸微喘,天氣寒涼卻汗濕了衣衫。一雙溫暖的手伸進衾被,安撫似的拍了拍他手背:“涼哥哥夢到什么了?”水中月鏡中花,夢中倒影與現實中的人影重合了,度昱標志性的彎了桃花眼:“我可是聽到涼哥哥夢里喚我名字呢?!?/br>不是夢境,徹底醒了,晏涼穩了穩心神:“度公子,你怎會在此?”夜半三更,黑燈瞎火,噩夢醒來突然瞧見一個人倚在床沿,低頭定定的盯著他看,未免有些驚悚。度昱扯過衾被鉆了進去,厚臉皮笑道:“白日里涼哥哥都被江公子霸占了,我也只能趁著夜深人靜無人知曉,盯著涼哥哥的睡容以解相思?!?/br>方才的夢境加上如今氣氛曖昧詭異,晏涼再不復往日的從容倜儻,一時間有些無措,眼見度昱就要靠了上來,身子往里躲了躲正經道:“度公子,我不喜與人同榻而眠?!?/br>度昱嗔道:“胡說,那日我還瞧見涼哥哥和江公子一張床上午歇?!?/br>“……”晏涼無語,原來那日度昱瞧見了。“涼哥哥就如此怕我么?”度昱用手撐起頭,桃花眼里風情萬千:“是我不夠好看,還是性子不和涼哥哥口味?”原本他一直是嘴上討便宜,行動上規規矩矩耐心候著,今夜這一出,也是他看江為越發招晏涼待見,一時急了。晏涼此時漸漸緩過勁兒來,從容一嘆:“度公子哪兒都好,只是我無福消受?!?/br>說著揚了揚袖子,屋中即刻異香彌漫,度昱想起閉氣時,已經晚了,身子全然動彈不得,他也不急不惱,依舊笑吟吟的:“無福消受,沒關系,我等著,為涼哥哥,怎樣我都愿意受?!?/br>這個受字,度昱說得輕佻浪蕩,晏涼耳根發麻,極輕的嘆了口氣:“得罪了,恕我無法回應?!?/br>如此說著,晏涼坐起身,為動彈不得的度昱將衣衫攏緊,打橫抱著他穿過院子,往他的廂房走去。天寒地凍,月色清明,度昱似十分享受被這般抱著,不吵不鬧,一雙眼睛萬般柔情的盯著晏涼:“涼哥哥真好看?!?/br>“多謝夸獎?!?/br>“可否抱著我在院子里多轉兩圈?”“……風寒露重,度公子會著涼的?!?/br>“涼哥哥抱緊些,就不冷了?!?/br>“……”“就像方才在屋里那樣,rou貼著rou?!闭f這話時,度昱提高了音調,剛巧經過江為門外。“……”晏涼無語無奈,只得加快腳步,推門進屋,將度昱穩穩當當放在他自個兒的榻上,掖好被子:“度公子,好生歇息罷?!?/br>桃花眼眨了眨:“涼哥哥也是?!?/br>合上房門,晏涼重重的嘆了口氣,度昱啊度昱,命定cp竟然是他?可如何是好……這廂江為直聽到漸漸接近又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透過窗紙上的影子,窺見晏涼獨自一人,才稍稍安心躺回榻上。可心中生了一根刺,攪得他徹夜難眠。……轉眼已是深冬,大雪已過,冬至來臨。寂城下了十年來第一場白色的大雪,往年因怨念滲透,都是紅雪,漫天腥臭。寂城有規矩,下雪天凈魂儀式停止,這幾日晏涼江為難得有閑,眼見冬至小年,江為在廚房里搗鼓了一屜餃子。晏涼頭發也懶得束,松松散散披在肩上,倚在一旁煎茶,有一搭沒一搭的與江為說話,和諧安逸,度昱進來撞到這氛圍,急得跺腳。自從那夜后,晏涼待他不似以往隨性,客氣拘謹了許多,他懊惱那日喝了幾口酒,一時性急舉止過分了些,將他的涼哥哥嚇到了。之后度昱也收斂了些,可晏涼態度依舊是疏離的客氣,怎么都掰不回來了。他哪里知道,晏涼并非被那日他任性的舉動嚇的,而是知道了cp的真相……“度公子,你跺腳有什么用,蹬斷了腿涼哥哥都不會回心轉意了,”溫冉笑嘻嘻的蹭進廚房,東張西望目光定在玲瓏粉白的餃子上:“什么餡兒的?”晏涼笑答:“蝦和豬rou?!?/br>餡料是他和江為一起準備的,自然清楚。度昱更急了:“涼哥哥,我蝦過敏!”溫冉笑得歡喜:“那我把度公子那份都吃了?!?/br>如今溫冉已經是熟門熟路了,隔三差五化了男裝來寂城蹭飯蹭酒,完全沒有鬼川浮剎宮小宮主的矜持與架子。江為在一旁不言不語捏餃子,時不時抬一下頭,目光也是朝晏涼那邊去,這人未束發冠慵懶隨性的樣子,比平日一絲不茍的裝束又別是一番情致。映著明晃晃的雪光,他移開眼,喉結滑了滑。溫冉尋了張矮凳坐在晏涼身邊,看他煎茶:“對了,涼哥哥你猜我在來路上撿著什么了?”晏涼認為是小姑娘在撒嬌也沒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