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

運了靈力催動血流，彼此血液相融，緩慢卻溫暖，不多久，晏涼蒼白的唇又漸漸有了顏色。

血相融無斥，出他所料。

從前明明是恨不能千刀萬剮之人，如今卻為他割腕換血，這一切真是荒唐。

更荒唐的是，江為在失血過多暈厥之前，迷迷糊糊間，下意識的用指尖蹭了蹭對方的唇，水下溫暖柔軟的觸感纏繞指尖，一點點燒上來，不經意的，他朝自己的手指，舔了舔。

江為自己也無法解釋這奇怪的舉動，入口的滋味，是淡淡的腥甜。

這血的味道是危險的。

第7章情生

晏涼睜開眼，對上那雙永遠水光漣漣的桃花眼。

屋中燃著燭火，風一吹，噼啪作響更顯寂靜。

“涼哥哥你可算醒了?！倍汝殴室饩锲鹱?，做出一副委屈兮兮的樣子。

晏涼撐起身子，揉了揉太陽xue勉強一笑：“我睡了多久了？”

“兩天兩夜，可擔心死我了?！?/br>
聞言晏涼神情一滯，他以為自己不過睡了半日，眼睛不自覺的向周遭掃去，除了搖曳的燭火，這屋里哪還有其他人。

度昱撇嘴：“涼哥哥沒良心，人家守著等你醒來，你一睜眼就去尋旁人?！?/br>
晏涼苦笑：“江公子沒事罷？”

“他那樣逞強，失了大半的血，又不老老實實調養，怎么會沒事？”度昱邊漫不經心的說著，邊用似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等晏涼反應。

晏涼心頭一沉，這才注意到自己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心中便有了數：“他替我換血？”

“虧那小子想得出這種笨辦法，”度昱搖頭一笑，饒有興味道：“笨，倒也有用?！?/br>
“那他現在如何？”晏涼難得露出焦急之色，一來他沒想到對自己防備心過重的江為會做到這種地步，二來他這人最受不了欠人人情。

度昱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十分不妙?！?/br>
“啊……？”

“恐怕挺不過今晚了?！?/br>
晏涼冷汗涔涔：“不至于吧？？？”

度昱沉聲道：“那日他失了大半血，還撐著一口氣將涼哥哥背回來，又不懂得為自己止血，大半條命都折騰沒了，這幾日又……”

“又怎樣？”晏涼是真著急，一雙手握成拳頭骨節泛白。

“又守著涼哥哥不肯好好調養?！?/br>
“晏前輩，我沒事?！苯瓰榈穆曇羧缤０銦o波無瀾，越過度昱的肩膀，四目相對，興許是燭火太黯淡，映得他一張臉青白發灰，兩頰似比前幾日更消瘦了。

晏涼睹見他手中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溫和一笑：“又麻煩江公子了?！?/br>
江為垂下眼簾搖頭：“藥是度公子熬的，我只是去熱了熱?！?/br>
度昱看了眼江為，又將目光轉向晏涼，桃花眼俏皮的彎起：“涼哥哥可別和我道謝，我們之間早就不分彼此了?！?/br>
“那可多謝度公子~”晏涼笑，故意拉長了語調。

度昱嘖了嘖，很順手的想從江為手中取過藥碗，對方卻不動聲色道：“還是我來罷?！?/br>
聲音很輕，卻是不容反駁的篤定，眸子中警告之色一閃而逝，度昱怔了怔，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有勞江公子?！瓣虥鼋舆^話，微微一笑。

回過神來的度昱挑眉看了眼晏涼，又瞧了瞧面無表情的江為，撇嘴：“你們一個個的，都欺負我?！?/br>
言畢，對江為使了個眼色：“江公子可要遵守我們間的約定喲，涼哥哥是我先瞧上的，你喜歡也不能搶?！?/br>
“……”

晏涼揉了揉眉心，笑：“度公子，旁人哪有你這閑工夫?！?/br>
度昱嘖了嘖，嘆道：“涼哥哥，你這般可是要后悔的?！?/br>
言罷，便慢悠悠踱出屋子，房間只余兩人，一陣局促的沉默。

“不死湖中聚居著水魈，那日是我大意了?！标虥鲩_口打破微妙的安靜，那日確實是他疏忽，一時忘了自己作死的設定。

水魈喜歡人味兒，齒含劇毒，被咬者若得不到及時治療，不出半個時辰便毒入心脈而亡。

江為在榻邊上坐下：“前輩當時也是為了救我?！?/br>
如此說著，舀了一勺棕黑色的藥汁遞到晏涼唇邊，狹長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似有所期待……

“我自己來就好?！比绻麑Ψ绞嵌汝?，晏涼倒覺得沒什么，但換做不茍言笑的江為，他總覺得怪怪的……

“前輩手腕上的傷……”

“不礙事的?！?/br>
晏涼從江為手中接過碗，憋著氣揚起頭，咕嚕咕嚕將苦澀的藥汁盡數灌進肚里。

一旁的江為眼都不眨一下，把前輩蹙眉忍耐的模樣瞧在眼里，最后視線停留在因吞咽而微微滑動的喉結上，唇角微不可察揚了揚。

因自小身體羸弱，晏涼喝的藥比吃的米還多，早就習慣了湯藥的苦與澀，但這一回卻不同，一碗藥下肚，竟有些回甘。

度昱配的藥他不是沒喝過，從來沒有回甘的道理……

“你在藥湯里加了雪蔗？”

“嗯，我擔心前輩喝不下?！?/br>
晏涼心中一暖，面上溫和笑笑：“有心了?！?/br>
江為接過空碗，語氣淡然：“若非前輩，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br>
“那日是我把你帶出去凈靈的，自然會保你周全?！痹频L輕的說出這話，晏涼覺得自己真有點長輩的風范。

“當時在水下……”

“咳……事出緊急，冒犯了?！标虥鲂奶摰慕亓藢Ψ降脑?，當時情急才采用嘴對嘴渡氣的法子，事后想想總有點……難為情……

江為怔了怔，旋即笑著搖頭，露出的小虎牙透著一股子俊朗的俏皮，他本想問不死湖中那水魈是怎么回事，看前輩誤會了，也不想繼續解釋。

這樣誤會著挺好的。

當時溫暖纏繞的曖昧又蘇醒過來，一點點漫上嘴唇，緩緩淹沒讓他有輕微的窒息感。

江為的臉染上一層薄紅。

“還有，度昱那家伙口無遮攔的，其實沒惡意，若與你說了什么過分的話，也無需太放心上?！?/br>
江為點頭：“晚輩明白?！?/br>
沉吟片刻，狹長的眼低垂著，看不清顏色，又淡淡開口道：“度公子對前輩的心思，晚輩能理解?！?/br>
理解二字，加重了語調。

愣了愣，晏涼反應過來，扶額苦笑：“什么心思，他不過是小孩子罷了?！?/br>
晏涼顯然對自己的顏值與影響毫無自覺。

江為笑笑，不置可否。

……

被度昱各種補藥調養數日，又有江為親自下廚烹飪各色美味，晏涼不出七日便大好了。

此后出門凈靈，他都會把江為帶上，彼此步調相似配合默契，做起事來事半功倍，且再沒遇到過突發狀況，可謂順風順水。

晏涼也明顯感覺到江為漸漸放下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