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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沖撞什么東西?一個一個的,沒一個是全的,全是這副樣子?!?/br>陳恨笑著湊過去,道了一聲:“謝謝神醫?!?/br>章老太醫在另一間收拾出來的房里給他看傷,一邊背對著他翻藥箱,一邊似是閑話道:“你是不是瞞著皇爺跑出來的?”陳恨不大好意思:“是?!?/br>“前兒個我還在北邊的時候,宮里派了人,火急火燎地來找?!?/br>陳恨眉心一跳,覺著不大對勁,問道:“怎么?”“說是皇爺吐血……”話沒完,陳恨就猛地站了起來,章老太醫又哼了一聲,“你可別也吐血了?!?/br>陳恨卻道:“那你怎么還在這兒?快回長安去看看皇爺?!?/br>“又不是多大的事兒……”“你這大夫好不負責,快收拾收拾,我打發人送你回長安?!?/br>“確實沒什么事兒?!闭吕咸t把他按在座位上,“還是先給你看看罷。我回長安?我看還是你早些回長安罷?!?/br>“我知道,等此間事了,我馬上就回去了?!?/br>“那個……”章老太醫按著他的腦袋,給他抹藥膏,“賀行是怎么回事?”他們這一群人,全是章老太醫看著長大的。對他來說,這群孩子里邊,沒有一個好孩子。“他有反心?!标惡尬站o了衣袖,不知道要怎么同他開口,只道,“我和他在一艘船上一起待了快半個月,然后我……扎了他一刀,和他一起掉進水里了?!?/br>“那他是死了?”“不好說?!标惡迵u頭,這倒不是為了哄章老太醫,他坦誠道,“他手底下人應該把他救起來了?!?/br>章老太醫又解開他的衣裳,方才李檀打他那一下,現在已經青了一塊,還有一些大概是在水里磕碰的痕跡。“你們這一群臭小子?!闭吕咸t換了一瓶藥油,抹在手上,狠狠地往陳恨背上一拍,用力將淤血推開。陳恨倒吸一口涼氣:“疼……”章老太醫反問道:“你可著勁兒瞎胡鬧的時候,就不疼?”又過了一會兒,陳恨將衣裳穿上,章老太醫給他包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神醫,我的生命線不會就這樣斷了吧?”章老太醫忍著笑:“斷了。你倒下得去手,怎么把自個兒掌紋都劃斷了?”陳恨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也太晦氣了吧?”他拉著臉,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章老太醫看不下去,一拍他的手,道:“老夫給你治就是了,真是?!?/br>而陳恨轉了轉雙手手腕:“我這樣還能寫字么?”“還寫什么字,養著吧?!?/br>“我得給皇爺寫封折子保平安?!?/br>章老太醫笑話他:“就你這樣能算平安?”*帶著一身藥味兒,從章老太醫房里出來,已經是午后了。陳溫讓人給他留了飯,陳恨隨便扒了兩口,去徐醒房里看了看。那時候李檀正在,陳恨冒著被打的危險過去。徐醒還是睡著,呼出來的氣也還是燙的。在里邊待了有一會兒,直到傍晚時候才出來。后來就一直窩在房里給李硯寫信。也還是被章老太醫那句話給說中了——就你這樣能算平安?雙手被包起來了,原本手上的傷口快要好了,但是一泡水就又不好了,章老太醫重新幫他上了藥包起來。陳恨笨拙地握著筆,小孩子學寫大字兒似的給李硯寫信。連字也寫不好,李硯會信他說的平安才怪。寫廢了許多紙張,陳恨掙扎著寫了兩個字——寄書。抬眼一看,好么,已經是深夜了。陳恨捂臉,太難了,比寫策論還難。正苦惱的時候,外邊響起敲門聲,還有陳溫喊他的聲音。陳恨下意識站起身,將書信收拾了,迅速吹滅案上的燈燭,只留下榻前的小蠟燭。一手解開腰帶,甩手掛到衣桁上,一手拆下發帶,將頭發散開了。飛快地做完一系列事情,陳恨揉著頭發,一臉困倦地去開門,打了個哈欠:“阿兄?!?/br>陳溫將手里一碗還熱著的糯米團子遞給他:“還沒睡?”陳恨忙道:“睡了,一早就睡了?!?/br>“你欺負兄長看不見?”“沒有?!标惡薅读硕兑滦?,“真的睡了?!?/br>陳溫笑著搖了搖頭,點著竹杖進了門:“你吃宵夜罷,吃了就快睡?!?/br>不用他說,陳恨已經捧著碗往嘴里塞了一個團子,含含糊糊道:“兄長今晚同我睡嗎?”“嗯?!标悳匾灾裾赛c地,繼續往前走,行至案前,手指捻住才吹滅的燭芯,還是熱的,只是笑了笑。陳恨吃完一碗糯米團子,洗漱洗漱,回來時卻看見案上放了一卷帛書。仿佛是知道他看見了案上帛書,陳溫道:“八爺早一個月就遞了信,說你過來了,要我看著你?!?/br>他不愿意喊李硯皇爺,對李家兄弟,總是按著行輩喊一聲爺。“這是他重封忠義侯的帛書,還有前些日子給你的信,我想著你要,白日里看你不得閑,現在拿來給你?!?/br>“……好?!标惡薜闹讣獯钤谀遣瘯虾镁?,卻遲遲不敢打開來看。最后他一轉身,解了衣裳,吹燈上榻。兄弟二人擠在小竹榻上睡,好像年幼時候在江南那樣。默了許久,也不知道陳溫睡了沒有,陳恨輕聲喚了一句:“阿兄……”陳溫悠悠道:“各為其主,各盡其能,各安天命,各有各的難處?!?/br>“我記得?!标惡薹藗€身,背對著陳溫,“李老三束冠的時候,兄長同我做過約定。各為其主,不妨礙別的?!?/br>“對你娘、對你,兄長知道陳家與兄長做得不對。那時候在長安,要你勸李八爺回嶺南去,后來元宵宮宴,也有用你威脅八爺的意思,把你丟在怡和殿,是兄長做得不對?!标悳赜檬种竸澦谋?,“只是君臣父子兄弟,君臣在最前邊,再有幾回,兄長也得做這樣的事情?!?/br>“我明白,我對兄長,其實也是這樣?!标惡抟允譃檎?,卻有幾分賭氣,“再有幾回,我也得做從前那樣的事情?!?/br>“有些疙瘩不用解開,只要你同兄長都不后悔,不妨就留它在那兒?!?/br>“是?!?/br>“怎么樣?身上的傷還疼不疼?”陳溫隔著衣裳摸他的背,“李八爺頭一回給江南來信,言辭懇切,要我一定把你看住了,你就弄成這樣,我怎么跟他交代?”“我……”陳恨把被子拉過了頭,悶聲道,“他人在長安,不用管他?!?/br>“年前你同八爺鬧什么別扭?他怎么削了你的爵?還……”“比起這個——”陳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掀開被子,翻了個身,面對著陳溫,“兄長,我更想知道李老三寫那些個話本子是幾個意思?!?/br>“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