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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方察覺自他醒來起,屋內便不只那青年一人,而他竟未發現。即使有迷.煙的作用,若非武藝極為高強,也不可能瞞過他。 而院外,往常再輕落到他耳中依然存在的腳步聲有多久沒響起了? 不過在聽見那些信件的內容時,徐老都督便再無暇想其他之事。 伴著殷懷霜偶爾的低咳,暗衛讀完殷懷霜手邊的書信,一封不落,直至只余下最后一封。 那封信紙頁泛黃,格外老舊,邊角的粗糙與黯淡的墨跡均體現了它有些年頭。 殷懷霜抬手示意暗衛退下,他抬手拾起最后一封信,似有若無瞥向陷入沉思的徐老都督。 徐老都督闔了闔眼眸,面容恍惚難掩蒼老與頹色。 殷懷霜使人讀的那幾封信俱是近半年來,殷傅遠與徐遠林的來往通信,其中言及不少違逆之事,違逆細謀,光是那幾封信,已足夠徐家抄家滅族。 殷懷霜不吝再給些提示,“昨日來你府上的,是殷傅遠?!?/br> 徐老都督想起,昨日近午時,確有一眾形色隱蔽之人來到都督府,但因是徐遠林的友人,他不曾多問。近些年,他都有意放權給徐遠林。 而殷傅遠在這個時候到都督府,意味著什么,徐老都督實在不愿深想 好半晌,徐老都督啞然道:“今夜的迷香是遠林下的,他們已經動手了?而您,是當今陛下?” 殷懷霜輕哂,他可不是做慈善來回答問題的。 徐老都督艱難道:“陛下既然在這兒,那遠林呢?” 實在不上道,殷懷霜按了按眉心,陡然失去耐心。 暗夜里,殷懷霜的聲音敲得徐老都督心頭格外沉重。 “孤記得百年前徐家乃西南望族,世代書香,家學淵源,堪稱當代君子之風,外族入侵之際,雖是微薄之軀,亦有舍身往死,為君為民之心。不過到你這一輩,入武道,可笑卻反忘了初心?!?/br> 殷懷霜提起手邊的書信,目光灼灼,“徐老都督可還記得這封信?用不用我來告訴你,這是九年前三皇子部下自關外九死一生歸來后寫給你的求援信?!?/br> 徐老都督沉沉喘了口氣。 “當年秦州至揚城乃至上清河沿岸十三州十數年的安定有七分三皇子的功勞。后三皇子帶兵深入,傳聞與外族赤牙鐵騎弒血沙場,同歸于盡。從此外族元氣大傷,十數年無力攻打暮國邊境,于是……”殷懷霜沒有情緒的笑了笑,方接著道:“三皇子及其部下幾乎都葬身關外,于是當時主帥成興王便大膽坐享成果,堵住為數不多知情人的口。幾年后,成興王便成了鎮守邊關,英勇退敵的英雄?!?/br> 殷懷霜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不過出乎成興王意料的是,三皇子并沒有死,而是重傷被部下救走,此后多年隱藏行蹤,輾轉多地繞過赤牙鐵騎的封.鎖線回到秦州。但那時,等著三皇子及其殘余部下的,是鋪天蓋地的絞殺……” 殷懷霜坐在光影里,唇角輕笑難言的微妙,殷懷霜仿若友好發問,好奇望向驚懼不已的徐老都督。 “身為曾經三皇子部下留守秦州,后坐視成興王殘害舊主安居一方的徐老都督,不知你對此有何看法?” “又或者,你對因父親做過的蠢事而被拿捏住把柄,迫不得已為殷傅遠所用的一脈相承的蠢兒子有何要說的?” 殷懷霜輕聲說完今日的最后一句話,亦給給徐老都督敲下今日最后一記重擊,“當日你不曾阻止,從此你與成興王只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日事情暴露,他受千夫所指,你亦是不忠不義之名。徐家百年賢名,葬送在你手里。然后今日之后,徐家還會再背一條謀逆之名,徐老都督意下如何?” 52. 深深處4 埋骨地 冬夜涼霧, 墜墜積到一處,至后半夜終落了雨。 這是一個無眠之夜。 一墻之隔的洛府外刀劍聲成片,數次仿佛已近在耳畔,又因著最后一道防線而沒能更進一步, 拉鋸之下, 所有人都在變得疲憊。 更讓人心生退意的, 是洛府外仿佛無窮無盡襲來的兵馬。 洛府往日寧靜的夜風里漸漸混滿了血腥氣, 雨水沖刷著血跡將土壤染成暗紅。 肖燁攀上枝干,借著樹體的掩映觀察戰勢。蘇庭柏將兵馬的指揮權全權交給肖燁,由肖燁指揮人馬抵御。 蘇庭柏觀察一陣,目光頓凝,洛桑站在他身側, 聽見他困惑的低語, “怎么會是徐都督的兵馬,那家伙是真老糊涂了不成?” 徐都督的大名揚城無人不知,揚城外有一處演兵場便是徐都督的兵馬所在,只遠望氣勢便可覺恢宏。 不過……只是徐都督的兵馬嗎?洛桑蹙了蹙眉, 潛意識里覺得還少了什么。 冷風拂面,夾雜冰涼雨水,讓洛桑陡然一個激靈,她揚聲問肖燁:“看到殷傅遠了嗎?” 肖燁搖頭,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攻打洛家抓住殷懷霜應是殷傅遠的首要要事, 但此刻殷傅遠卻不在, 那只能說明,殷傅遠去做的事,在他看來比攻下洛家更重要,或是與攻下洛家有直接關系。 便是這時, 一抹翠色從眾人眼前劃過,長箭攜破風聲響襲來,肖燁目光一頓,從樹上反身而起,腳步接力,抬臂生生抓住了長箭。 肖燁取下箭身上綁著的物什,確認不是什么能傷人的利器后遞給洛桑。 洛桑接在手中提起打量,發現是一塊翡翠玉佩。不待洛桑細看玉佩上的字,蘇庭柏率先變了面色。他快速上前兩步,接過玉佩在手里翻轉打量兩下。 蘇庭柏撫摸著玉佩上的刻痕,聲音發沉:“……這是初逢的玉佩?!?/br> 蘇雯婉已同洛桑詳細說過蘇家有哪些人,洛桑很快反應過來,蘇庭柏口中的初逢是蘇家的長孫,蘇初念的兄長蘇初逢。 而蘇初逢的玉佩出現在這兒所代表的深意,讓在場之人心都沉了沉,對殷傅遠的去處在此刻都有了猜測。 蘇雯婉身子一軟,被洛允修接在懷中。 洛允修安撫道:“不定是對方偽造出來亂大家心神的,我們要亂了神豈不是如對方的意?” 蘇雯婉勉強扯出抹笑,頷首。 但下一刻,兵戈聲忽然停下,在此時安靜得透出些不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