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初念上前挽住洛桑手，親熱道：“洛jiejie來了!”

    蘇老夫人招呼洛桑：“丫頭你來我身邊坐，在場的沒有外人，丫頭不必拘著，就當成自己家來?！?/br>
    隨即又叮囑蘇初念：“洛丫頭第一次來，你要給招待好?！?/br>
    洛桑受到一番出乎意料的熱情招待，保持鎮定間總覺著有哪里不對，尤其是蘇老夫人的那句話。在場沒有外人，難道她這個外人就不是外人嗎？

    洛桑將禮物交給蘇初念身邊的丫鬟，對蘇初念說了幾句喜慶話，很快便被廳內一直笑吟吟打量她的其他幾位夫人拐走閑談。

    紫衣稍年長的夫人脫下手上的老翡翠手鐲：“我是……長房夫人，這是見面禮?！?/br>
    青衣年歲稍長的夫人解下腰間沉甸甸的錦囊：“我是二房的夫人，丫頭，這幾顆新得的粉珍珠是我的一點心意?！?/br>
    粉衣的溫雅夫人拿過丫鬟手捧的玉盒：“我是長房長孫的夫人，見面禮?！?/br>
    “……”

    “……”

    片刻后，洛桑不僅多了兩只手鐲，腰間掛三個錦囊，手中還捧了一堆物件。

    洛桑僵硬地默默往遠離各位夫人的放向退了一步。

    洛桑目光撞上一旁瞧熱鬧的蘇初念。

    蘇初念做勢也要給她塞東西，洛桑下意識后退間，恍惚覺得仿佛今日并不是蘇初念的及笄禮而是為了歡迎她。

    蘇老夫人始終笑吟吟望著，這會兒終于發話，“行了，你們別嚇著丫頭。誰帶丫頭先下去歇歇？”

    蘇初念飛快：“我！”

    蘇老夫人：“你帶洛丫頭看看廂房，要住三日，委屈不得，洛丫頭若有不喜的，也好盡快改一改?！?/br>
    “好！”

    “……等等?！甭迳＝K于有機會問出心中越來越多的疑惑，“蘇小姐要招待我會不會忙不過來？”

    今日不是蘇初念的及笄禮嗎？還有，怎的要住三日？

    “這丫頭閑得很，不會忙不過來?！闭f話的是大夫人，也是蘇初念的母親。

    洛桑意識到不對。

    “所以，今日不是蘇小姐的及笄禮？”

    廳內安靜一瞬，夫人們面面相覷。

    半晌，一位夫人柔聲回答洛桑的問題，“不是的，初念的及笄禮是三日后?！?/br>
    洛桑緩緩將沒有情緒的目光移向蘇初念。

    蘇初念默了一瞬，挪到洛桑身旁，抱住洛桑胳膊討饒道：“洛jiejie，我可以解釋?！?/br>
    洛桑一時沒有言語。

    就算她能聽得進去蘇初念的解釋，但——

    殷懷霜能聽得進去么？

    45.  午夢長11   可緩緩歸矣

    冬日的天已經開始暗得早些, 天邊一簇一簇的云聚攏，黑夜潑墨般覆蓋其上。

    木窗支開，蒼白修長的手指執著書卷，借由灑落的光線看書。隨著光線黯淡, 壓在書頁上的手指上抬, 按了按眉心。

    殷懷霜眼眸輕合, 聲音倦?。骸皫讜r了？”

    肖燁答：“酉時?！?/br>
    肖燁話落, 便見殷懷霜睜開眼，放下書卷，皺了皺眉。

    殷懷霜起身，一步步緩步走向木施。木施左側掛了三件白色斗篷，右側則有紅、粉二色, 與左側的白色斗篷相比小巧許多。殷懷霜隨意取了一件白色斗篷。

    斗篷都是洛桑準備的, 遠不止掛在木施上的幾件。斗篷送來那日，殷懷霜看著各種樣式花紋但清一色白色的斗篷，沉默稍久。

    洛桑自己甚少穿白色的衣裳，卻格外喜歡殷懷霜一身白衣的模樣。

    殷懷霜垂眸披上斗篷, 從嗓子間哼笑一聲，手指挑起系繩時有幾分無奈。

    殷懷霜要出門，他還不宜走太長時間的路，支使肖燁推來輪椅。

    肖燁瞥見外面黑涼的天色，出于對殷懷霜嬌貴身體的憂慮, 多嘴問道：“主子要去哪？”

    殷懷霜眉目間的倦怠淡去, 唇角往下壓，有些不愉，低低開口：“去把她抓回來?！?/br>
    ……

    蘇太守府上過于好客，洛桑從回芳廳出來, 不久又碰上蘇太守與太守府的兩位公子。

    蘇太守處高位，年過半百，氣勢威嚴，與洛桑說話時雖沒什么表情，態度卻很溫和，能看出是在極力收斂氣勢。

    蘇太守得知蘇初念要帶洛桑去廂房歇息，囑咐幾句，頷首讓兩人離開，仿佛洛桑留住蘇府是理應如此。

    洛桑沒打算真留在太守府上三日。

    午膳用完，洛桑同夫人們閑聊幾句，便準備告辭。

    蘇老夫人午膳用了一些新酒，不想午后頭疾會來勢洶洶，夫人們與洛桑閑聊間，老夫人聽著面色便白了。

    洛桑不方便在這時告辭離開。

    大夫來得很快，然頭蘇老夫人的頭疾是陳年老病，一旦發作，往往很能折騰人。等頭疾緩些，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昏暗。

    洛桑察覺時辰后，頓感大事不妙。

    出門前她同殷懷霜說很快回去，卻愣是到了這般時辰，她也沒遣個人回洛府知會殷懷霜一聲。

    洛桑想象了一下殷懷霜等得生悶氣的模樣，樂了了。

    洛桑與大夫人提出告辭。

    洛桑態度堅決，大夫人幾度挽留不成，最后只能無奈送洛桑離開。

    洛桑與大夫人沿著回廊走向前院，大夫人隨口同洛桑介紹太守府上的院落景致。

    大夫人輕嘆口氣：“白日沒得機會，晚間黑黝黝的倒是讓你見笑了。改日再來，一定要好好招待你?！?/br>
    洛桑輕笑，應好。

    洛桑對幾位夫人的觀感都很不錯。

    太守府上多假山林木，引自然之景塑造林園，叢林幽幽，晚間總有幾分掩映朦朧感。

    洛桑遠望，見回廊旁的石子小徑處，亮起一盞燈籠，柔軟的光暈照亮引路小廝的身影與其身后一高一矮的影子。

    洛桑慢慢睜大了眼睛，認出熟悉的輪廓輪廓。

    大夫人隨著洛桑目光望去，微頓，含笑詢問小廝：“是誰來了？”

    話語間，小徑處的身影已徹底顯露于大夫人面前。大夫人望著那個自黑影中款款浮現的白衣身影，面上有驚艷掠過。

    俊秀清雅的白衣公子穿過夜色，緩緩到洛桑面前，朝洛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