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洛桑記不得具體經過，也知曉是她失了神智。

    殷懷霜許會不愿吧，但洛桑想想，好歹洛家有幾分薄產，她能對他負的起責任，讓他后半輩子無憂。

    洛桑低嘆口氣，她素來是個不會逃避錯誤、敢于承擔責任的人。

    胡亂想著，洛桑終于察覺，殷懷霜沉默地過于久。

    是覺得她不夠誠懇嗎？

    洛桑睜著清泠泠的眼，繼而誠懇道：“我之前說過，你可以將洛府當做你的家，那時候是認真的，現在也是認真的?！?/br>
    想了想，洛桑又道：“我爹爹母親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在洛家你脾氣不好也沒關系，我會好好待你的?！?/br>
    品味一番，這話說的好像除了洛家，殷懷霜找不到第二個愿意將女兒交給他的人。

    殷懷霜輕哂，終于有了反應。

    他沉下面色，手按在膝上，微微傾身，威嚴迫人，“你放肆?！?/br>
    過于震驚，以致于殷懷霜回過神后仔細思索了一番，他到底給洛桑留下個什么印象，讓她有膽子說出讓他入贅的話。

    他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給人入贅。

    在他面前說出這話，是覺得她有十個腦袋嗎。

    然后殷懷霜愣住了，陰沉地凝視著洛桑。

    好像真有一回，他默認了洛桑將他想成父母雙亡、無家可歸的，小可憐？

    洛桑便見，殷懷霜一句“你放肆”，再半晌沒能擠出一句話。

    洛桑眸子輕輕眨了眨，“你話說完了么？”

    某一刻，殷懷霜懨懨垂眸，重新靠回到身后的墻上，像是驟然提不起精神。

    許久，殷懷霜問：“為什么突然改了招婿的主意？”

    洛桑無言，為什么，他還能不知道為什么嗎。

    洛桑別開頭看向窗外，“現在是什么時辰？”

    “約摸辰時，怎么？”

    原來，已是第二日了。

    陽光刺得洛桑眼睛有些疼，她稍微垂下眼，卻沒有轉回來。

    洛桑悶聲：“昨夜，對不起?！?/br>
    聞言，殷懷霜手指無息識抓緊衣袖，瞇起眼，不知為何，本沙啞低沉的嗓音顯出分尖銳來，“你還記得多少？”

    洛桑沉吟，沒有回答。

    殷懷霜便明白了，怕是什么都不記得，才什么都往她自己身上攬。

    不知出于何種緣由，殷懷霜面頰一側短暫浮出一個淺淺的小窩。

    正欲開口，殷懷霜喉間又一陣發癢，他蹙起眉頭。

    一夜過去，風寒更重，罪魁禍首就在眼前，目光灼灼，藏著忐忑地望著他。

    殷懷霜偏首，失了興致。

    “我要歇了，你別在這兒吵我?！?/br>
    洛桑唇瓣稍抿，“行，你再考慮一下?！?/br>
    ……

    洛桑離開后，殷懷霜閉眸片刻，抬手有節奏地拍了三下。

    “去，將洛南卿帶過來?！?/br>
    殷懷霜話落少頃，屋內便響起聲悶哼。

    “陛下，人帶來了，剛剛就在窗外?！毙畹?。

    殷懷霜眸色涼淡。

    肖燁話音一轉，自然而然接上：“洛小姐在，屬下不敢打擾?！?/br>
    殷懷霜未語，將目光移向洛南卿。

    洛南卿被雙手反剪按在窗上，姿勢狼狽，但因著周身云淡風輕的氣度，中和了那份狼狽，尚算鎮定。

    “陛下萬安?！甭迥锨湟恍?，“許久未見陛下，卻這般與陛下見禮，真是失禮?！?/br>
    殷懷霜唇邊浮現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

    “命沒了，便不會失禮了?！?/br>
    洛南卿神情不變。

    殷懷霜微微偏頭，兩指微抬，肖燁利落地折斷洛南卿一根手指，同時一拳將他的痛哼堵回嗓子眼。

    任誰也察覺不到平靜院落內，正發生一場無聲的刑罰。

    洛南卿面色慘白，額間冷汗淌下。

    殷懷霜靜默垂首，蒼白手指掩唇低咳兩聲，再次抬手。

    肖燁面無表情，再次折斷洛南卿兩指。

    在劇烈疼痛中，洛南卿想起關于眼前人狠戾陰毒的傳聞，終于心頭有了些懼色。

    殷懷霜雙手交叉，坐于榻上微微前傾，漆黑的眸內毫無違和感地顯露出天真的疑惑。

    “孤是給了你什么假象，讓你以為孤很好騙么?！?/br>
    榻上之人一襲干凈白衣，人也柔弱，病骨支離的模樣，然漂亮面容不經意間許就成了最具欺騙性劇毒的鮮花。

    殷懷霜再不掩怒意，隨手抓起身旁的物什砸過去，“誰給你的膽子算計孤?！币菜阌嬎?。

    洛南卿從疼痛中緩過來，此時低笑出聲。

    肖燁眼皮一跳，想著這人確實不怕死。

    洛南卿唇瓣顫抖，“我不過將meimei送回她的院子，既沒有給她下魅.藥，也沒有將她送上您的床?！?/br>
    洛南卿沒有說假話，他是沒有給洛桑下媚.藥，只不過是將原先的媚.藥換成了會讓人仿若醉酒的藥，聞香發作。

    洛南卿飛快掃了眼殷懷霜，卻失望地發現，殷懷霜俯視著他，著實只能看出平靜的冷漠。

    洛南卿心下計量，到底不愿放過到手的機會。賭一把，成，便是皇親國戚，以后官運亨通。

    “難不成，陛下更希望看到堂妹在四公子的榻上醒來?！?/br>
    敏銳的求生欲，讓洛南卿將那到嘴邊的meimei改為更疏遠些的“堂妹”。

    肖燁余光留意著殷懷霜的動作，他已經可以預料到這位洛公子走不出這間房屋的下場。

    然許久，殷懷霜并沒有什么動作，他眸光空洞，有些像在走神。

    洛南卿提到心尖的一口氣漸漸松泛，一滴冷汗滴到他唇邊，泛著苦澀的味道。

    洛南卿低著頭，因此不曾看見肖燁略帶同情與譏諷的目光，否則，他絕松不下提著的那口氣。

    殷懷霜瞥向洛南卿，在他的面上停留片刻，意味不明，末了，隨意般道：“再讓孤聽到這般話，相信孤，孤會讓你后悔生了張嘴的?！?/br>
    他大發慈悲，“滾吧?！?/br>
    殷懷霜難得慈悲。

    只這“慈悲”，活人中又有幾人能受得??？

    話落，殷懷霜便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凌亂的床榻上。

    昨夜…呵，發生了什么呢？

    大概是一個小瘋子纏著他發瘋的故事。

    先是咬他掌心，拽著他往屋里走，攔不住地要往床榻下鉆，要藏進箱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