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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指半環,磨挲著手腕,微長的指甲劃過腕骨,留下一條條蜿蜒的血線。 “小姐,你剛才可曾聽到有人說話?”王大夫問。 “不曾聽見?!甭迳u首,兩條發帶一起晃動,“王大夫,你聽見了什么?” 王大夫遲疑地再看了一眼殷懷霜的方向,強壓下心神不寧之感。他匆匆朝洛桑一拱手,“許是我聽錯了,不值一提。小姐見諒,我今日確實身體不適,看不了診,先行告退了?!?/br> 洛桑不解,早前不還好好的么,她轉身,在背對著床榻的方向朝王大夫露出“兇狠”的表情。 “王大夫,你是不是想偷懶,罰你銀錢哦?!?/br> 王大夫抱拳討饒,“小姐可莫與我玩笑?!?/br> 銀錢沒能挽留王大夫。 王大夫一口氣走出很遠,陽光熱烘烘烤出一身冷汗,王大夫對著西方默念一遍所有記得住名字的神佛。 “真是邪性!”王大夫已做好打算回家后要讓夫人去安平寺求個誅邪莫侵符。 …… 屋內,洛桑與無辜的殷懷霜對視。 殷懷霜垂眼,眉目干凈,溫和又包容,“王大夫應是真的身體不適,我能撿下這條命已是我之幸,若再讓洛小姐為我費心,便是懷霜之過了。況且,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確實沒有大礙?!?/br> 府內只有兩位醫者,除了離開的王大夫,還有一位季大夫,長居福壽院,調養洛母蘇雯婉的身體。洛桑暫且不想讓蘇雯婉知曉她救了個男子回府,因此也沒辦法短時間再找一位醫者來。 “懷霜身體若有不適,一定要告訴我,好及時去府外請大夫?!?/br> 殷懷霜無不言好,倒讓洛桑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語氣太重了些。 …… 洛桑離開后,殷懷霜終于積攢些力氣,撐起身,倚靠在床頭。 目光下移,殷懷霜冷冷睇著被遺忘在床榻旁的藥箱,被觸碰過的手腕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內里翻攪。 殷懷霜起身,不顧冷汗簌簌而下,撿起藥箱,面無表情走到窗扇旁,揚手扔出去。 窗扇下是層柔軟的草墊,藥箱穩穩落地,左右搖晃兩下,便十分不給面子的停下,粉色、藍色的零星花朵在微風中搖頭晃腦,仿佛也在嘲笑他。 殷懷霜滿面陰沉,卻已無力氣,依靠著窗扇,微微垂眼。 不遠處,洛桑正折身回來,撿起地上一枝嬌艷的木槿花。起身時望見窗扇旁發生的一幕,洛桑轉著花枝,緩慢眨了眨眼。 “懷霜?!?/br> 殷懷霜聞聲抬眼,冷汗已打濕眼睫,讓他眼前有片刻模糊。 殷懷霜死死扣住窗扇上,強撐著才沒有佝僂彎下身體,一陣陣的絞痛、惡心感讓他意識到,醒來時的不適并不只是因為掉下江水的不適。 看清洛桑站在不遠處的剎那,殷懷霜冷笑出聲。 洛桑撿起端端正正立在地上的藥箱,捏走粘在上面的幾根草屑,“我剛想起王大夫忘拿藥箱,打算回來拿走,懷霜你是不是看到我回來,特意將藥箱送出來?!?/br> 殷懷霜的冷笑夭折在半途,一時竟摸不準洛桑是不是在反諷。他本就不是好性的人,此時身體不愉,更是恨不得讓眼前的一切通通消失,一句話都不愿多言,何況費心偽裝純善。 “別裝了?!币髴阉渎暣驍?,目光似刀寸寸刮過洛桑含笑的面容,“你看不出來我就是想把它扔了么?” 洛桑詫異地微微睜大眼。 殷懷霜偏了偏頭,不想讓冷汗流進眼里,但冷汗仍是流進了眼里,殷懷霜用力眨眼,當發現洛桑緊緊盯著他時,愈發惱怒。 “你……” “原來,你扔東西便是將它輕輕放下么?!甭迳]p打斷殷懷霜的話,可疑地一頓,似無言,“那你,真是扔的好?!?/br> “……滾開?!?/br> 殷懷霜咬牙,往日只消一句“拖出去砍了““亂棍打死”諸如此類,積威之下,無人敢不畏懼。然此時卻都無法說出口,洛桑也并不畏懼他。 殷懷霜氣得頭疼,正欲放狠話,一根白凈纖細的蔥白玉指點上他眉心。 洛桑從殷懷霜眉心的褶皺處撫過,擦去濡濕長眉的冷汗,語氣半哄,“行了,我知道你是想扔,你很兇,你在發脾氣。 殷懷霜張了張唇,仿佛哪里不對,卻又似乎沒有不對。一貫高高在上,俯視眾人的暴戾帝王,此刻并不知曉,有個字叫做“哄”?;蛘?,是從未想過,有人敢把這個字用在他身上。 “脾氣發完了么?發完便去歇著吧?!甭迳T阢蹲〉囊髴阉~上一拍,“這么多冷汗,看來還是需要大夫來瞧瞧?!?/br> “免得一個藥箱都扔不動?!甭迳M不在乎地用兩根手指輕松提起藥箱。 殷懷霜面無表情,以為他聽不到么。 良久,疼痛之下,殷懷霜遲鈍地反應過來,甩開洛桑拍在他額頭上的手,抬手狠狠擦過額頭,用力揉去眉心停留的觸感,盡力清醒些。 “別碰我!” 殊不知,落在洛桑眼里,此時的他就像一個稚□□童,眉心抹上一抹姝麗的粉色,便跑到大人面前張牙舞爪裝作自己已經長大,自以為氣勢十足。 洛桑將木槿花擱到窗邊,好整以暇看著殷懷霜。 ——“小姐,原來你在此處,夫人喚你和這位公子過去?!?/br> 芳澤的聲音及時響起。 洛?;厣?,不悅道:“芳澤姑姑,你告訴母親了?”昨日將人帶回家,洛桑特意叮囑過,不許讓蘇雯婉知曉。 洛桑不管高興或不高興都常是笑臉,尤其唇珠圓潤微嘟,天生嬌憨喜慶模樣,很難拉下臉,但此刻,罕見沒有笑意。 芳澤苦笑,道出事實,“小姐,我的銀錢是由夫人發放的?!?/br> 洛桑皺了皺鼻子,雖仍抿著唇不高興,但好歹沒再沖著芳澤發散不悅的氣息。 于是芳澤松口氣,不在乎地聽洛桑在斥她“見錢眼開”等等,只保持含蓄爾雅地露三顆牙齒的微笑。 洛桑最終卻也是選擇用銀錢收買芳澤。 “芳澤姑姑,你且回去告訴母親,你沒有看見我,我不在府中,我比母親多給你支兩倍銀錢?!?/br> 芳澤沒忍住,無奈哄著洛桑,“小姐,您別鬧,您領回來一位公子,夫人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