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向沈修遠道：“謝謝先生，可是我的賭技太爛了……”

“讓杜蘭德給你付賬?！鄙蛐捱h道，“我的籌碼都在他手上?！?/br>
戴博文故作嗔怒：“嘿，那還有我贏回來的……”

“好吧?！贝鞑┪臒o奈地看向雷金，“一千萬都不到，你一定要悠著點?！?/br>
雷金好像不知怎么答話，拉莫維奇倒是一錘定音了：“你和他一起去玩吧，輸得超過了就算在我賬上?！?/br>
沈修遠聞言看了一眼拉莫維奇，拉莫維奇不意外地回看了他一眼。雖然拉莫維奇以人種優勢高出沈修遠那么一些，但沈修遠的氣勢并不弱。

然后這兩人的目光錯開，像是給這場“寵物”帶來的無硝煙對峙畫上了休止符。

戴博文心底了然，沖沈修遠笑起來：“需要我給紳士們拿些酒來嗎？”

第七十六章——俄羅斯輪盤4.觀察和利用

“雷金害怕拉莫維奇？”

沈修遠搖著紅酒杯，做出個高低眉，仿佛在說“你說什么廢話”。

這是一個十分有格調的郵輪餐廳，不僅室內裝潢奢華，靠窗一側還可以看到下面甲板上的流光溢彩。因為高消費而不怎么人多，算是個能同時秘密交流和享受美食的好地方。

“是的，他怕拉莫維奇?！贝鞑┪那兄钠叻质炫Ｅ?，“雖然表面上假裝得不錯?！?/br>
“他不該怕拉莫維奇嗎？”沈修遠抿了一口紅酒，慢悠悠品了，喝下去，“我是說，拉莫維奇不是個好相處的寡頭，在他手里的人命不止一兩條。雷金就是個普通人背景，普通人怕壞蛋，這很正常?！?/br>
戴博文抬眼瞥了他一下：“那么，為什么雷金要強裝不怕呢？”

“什么？”

“拉莫維奇讓他這么做的?！贝鞑┪膶⑴Ｅ潘腿肟谥?，細細嚼完吞下去，這才說道，“拉莫維奇喜歡這種調調，而雷金能聰明地堅持住，所以才能更長久地待在他身邊?！?/br>
“等會兒，你是說……”沈修遠挑了挑眉，“拉莫維奇樂意讓那個男孩拿著他的房卡消費，是因為男孩裝出來的‘不害怕’？”

“正確?！贝鞑┪牟[了瞇眼，“拉莫維奇喜歡總的來說比較聽話，但又能制造一些‘意外驚喜’的小豹子?！?/br>
然而面對一個能夠“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人，雷金不可能真的不害怕。當他們提到“紳士們決定‘寵物’命運”的時候，雷金臉上的恐慌轉瞬即逝；當拉莫維奇走過來責難他的時候，雷金的身體先于意識地站起來繃緊了身體。短短一場桌球交流，這些例子就不一而足。

即便雷金說出來的話，聽起來還是有些傲性，那也掩蓋不了由心而發的恐懼。甚至可以說，他那些帶著小脾氣的語句越多，越能體現他對拉莫維奇的忌憚——因為這都是在迎合拉莫維奇的口味。

拉莫維奇的閱人記錄可能比沈修遠還要高，他不可能看不出來雷金的強自鎮定。但他依舊允許雷金的存在，則說明雷金至少比其他“伴兒”要通透。

“好吧，就算拉莫維奇的口味是識大體的貓咪……”沈修遠切著自己的牛排，“我們討論這個有什么意義？”

“‘口味偏好’是典型的行為模式，這能說明很多問題?！贝鞑┪念^也不抬地處理自己的餐點，“不僅如此，他如何處理和自家寵物、別家寵物、別家老板的關系，他如何對待一場游戲，他如何考慮自己的球路……都體現著他的性格?！?/br>
“噢……”沈修遠吃著牛排，“聽起來桌球是一個好游戲?！?/br>
“對?！贝鞑┪男α诵?，“如果你們上的是牌桌，那就更能觀測他的個性?！?/br>
“德州撲克？饒了我，那不比一場談判來得容易?！鄙蛐捱h道，“不過，你不是說他肯定不會自己裝彈嗎？為什么還要這么仔細地觀察他？”

“雷金或許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老實說，他的行為不難預估?！贝鞑┪穆柭柤?，“就像你和拉莫維奇會在球桌上相互試探一樣，雷金也在試探我?！?/br>
“什么？”沈修遠不明白話題怎么又扯到這里來。

“可能來自拉莫維奇的暗示，也可能是雷金自作主張，總之他主動來找我攀談的時候，似乎試圖挖掘什么?！贝鞑┪幕氐?，“不過在我看來，他只是在模仿拉莫維奇的行為。我不知道他自己是否察覺，但我認為，這就是他能堅持住‘假裝不怕拉莫維奇’的方式?！?/br>
“我有點暈……你是說，雷金通過模仿拉莫維奇，來顯得自己不害怕對方？”沈修遠道，“所以你通過研究拉莫維奇的行為，來推斷雷金會怎么做？”

戴博文看著對方盤里血淋淋的三分熟牛排，漫不經心地回道：“你總結得很好。不過雷金始終不是拉莫維奇，所以我既把他們放一起觀察，又把他們分開歸類?！?/br>
“我就不應該和你說這個話題。這除了把我繞昏之外，毫無用處?！鄙蛐捱h察覺他的視線，笑道，“你喜歡這樣的口味？那你為什么要點七分熟？”

在沈修遠眼里，這就是個小孩子的味覺。

戴博文收回自己的目光，又開始切自己的牛排：“為了符合杜蘭德的人設唄……”

“人設、行為模式……”沈修遠嗤笑一聲，拿起紅酒杯正要喝，忽然頓住。

他的神色變得有點古怪：“待會兒，你說人設……你在拉莫維奇面前故意那么說話的？”

戴博文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認。

“你反駁了我，還對我發脾氣……天??！”沈修遠一拍額頭，“你在‘勾引’拉莫維奇！”

“用詞謹慎一點！”戴博文繼續吃著自己的牛排，“我只是在確認自己的猜想?！?/br>
“然后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拉莫維奇向你示好了！”沈修遠就知道拉莫維奇不會無故又送見面禮又買單，現在的認知讓他有些咬牙切齒，“這下你想怎么收場？！”

好歹沈修遠還記得這是公眾場合，壓低了聲音。

“收什么場？”戴博文云淡風輕地品紅酒，“我又不會離開你的保護圈?！?/br>
“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就是最好的，特別是和已經得到的比較之后……”沈修遠瞇了瞇眼，“你利用我，增加你自己說話的分量?！?/br>
“如果不這么做，你跟來還有什么意義？”戴博文回他一句，同男人對視。半晌，他輕嘆一聲，站起來走到男人身邊。

沈修遠仰頭看他。

戴博文也懶得管這還是在餐廳，他捧起男人的臉，貼上他的額頭，低聲道：“相信我，沒事的?！?/br>
沈修遠閉上眼，嘆息：“……我愛你?！?/br>
“我更愛你?！贝鞑┪倪@么回答，然后干脆地吻了上去。

“……為什么你愛這種游戲？”

雷金倚在老虎機邊上，雙手抱臂。機器屏幕上的花樣正在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