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身上。

那個人越強大，就襯托的自己越卑微渺小。

而那些不光彩被欺凌的往事，顯然就是他為野草的最佳證據。

他以此為恥。

他不要做一株只能依附于人的野草，他要做參天大樹，根基深厚、不懼風雨、不需要任何人庇護的參天大樹。

這與昭炎如何待他無關，這是他的信念與尊嚴。

他被困鎖在宸風殿兩百年，兩百年，足夠消磨掉他所有的驕傲與銳氣，但也足夠讓他想清楚自己這一生該走的道路。

“本君如何？”

昭炎緊盯著長靈的眼睛，低聲問。

長靈慢慢松開齒，讓自己放松了一些，道：“你很好?！?/br>
昭炎沒料到繞了半天他就說了這么一句，失笑片刻，嘆道：“你真這么想?！?/br>
長靈點頭：“我是這么想。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我可不是一個以德報怨的人。讓博徽知道我在天狼日子過得不錯，是能對他們起到震懾作用，可日日縈繞在他心頭的憂懼惶恐也會消失。說不準他還會拿我出去給他自己撐場面，為他們一家人牟利，消遣別人。我可不想給他當吉祥物?！?/br>
“就因為這個？”

“嗯?！遍L靈抬頭望他：“不然呢，你覺得我是為了什么？”

這理由幼稚至極，配上他略帶調皮的語氣，倒一時讓人判斷不出是撒謊撒的太拙劣，還是真出于本心。

見昭炎不說話，長靈歪了歪腦袋，道：“我如果想騙你，大可以編更高明的理由?！?/br>
昭炎瞧著被他擁在懷里的這頭小狐貍，眼睛輕輕一瞇，半晌，由衷道：“沒想到，你還挺陰險的呀。以后，本君需要多長幾個心眼才行?！?/br>
“隨便你?！?/br>
長靈從他懷里掙脫，一骨碌爬到了床內側。

昭炎笑了聲，由他去，自顧除了靴襪與外袍，枕臂躺了下去。直到香獸里的煙終于吐盡時，方彈指滅了燭火，將人一把撈進了懷里。

長靈沒有掙脫，只是小聲抱怨道：“你太用力了?！?/br>
昭炎果然松了些手勁。

“你在想什么？”

長靈問。

昭炎似笑非笑道：“本君在想，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你說，那條主動上鉤的魚心里是怎么想的？”

長靈手指微微一蜷。

半晌，道：“我是狐貍，不是魚，我怎么知道！”

這語氣霸道而理直氣壯，昭炎不免又笑了聲，道：“那魚，大約真是鬼迷心竅了吧?！?/br>
“你說是不是？”

長靈將臉頰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沒有吭聲。

**

次日，祝蒙果然來尋長靈。

長靈依舊在偏殿接待了這位堂兄。

祝蒙眼底烏青，顯然沒睡好，神色間也透著難言的焦躁。

“我要殺了元耆?！?/br>
祝蒙把佩劍往案上一擱，咬牙切齒的道。

長靈提醒道：“堂兄，你小聲一點?！?/br>
“我小聲不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們昨日已經交換了庚帖。我親眼看見的?！?/br>
“哦?！遍L靈道：“那是有些棘手?，F在，堂兄愿意全心信我了么？”

祝蒙暴躁道：“信信信，只要能殺了元耆，阻止這場聯姻，我什么都信你?！?/br>
長靈點頭。

“既然堂兄信我，那就請堂兄先告知我，這次來天寰城，你一共帶了多少人手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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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蒙詫異的睜大眼睛！

那隊人馬他藏匿的極好，連博徽和以森嚴著稱的天狼守衛都瞞過了,這小怪物是如何知曉的。

祝蒙心電急轉,突然一拍案,脫口道：“是不是倉頡……”

“倉頡？”

長靈眼睫微垂,聲音冷淡了許多。

“他如今跟著堂兄,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哪里會記得我這個流落他鄉的落魄舊主。我不過隨口一問而已?！?/br>
“不過……看堂兄這反應，莫非堂兄當真帶了兵馬過來？”

長靈抬起眼,目光灼灼的望著祝蒙,看起來驚訝又驚喜。

祝蒙懊悔自己失言，沉不住氣，竟主動在長靈面前露了餡。但事到如今，元耆是一定要殺的,暴露這批人是遲早的事,他也不十分介懷,捏了捏拳頭,道：“沒錯,我是帶了一批人馬?！?/br>
長靈點頭：“這就好辦多了?！?/br>
“他們當中，可有修煉水系術法的修士？”

“水系？”祝蒙大是不解：“我們青丘自有自己的修煉法系，為何要水系修士?！?/br>
長靈道：“一則,元耆此人行事謹慎而多疑,必會在驛館內外結滿水系法陣，只有熟知水系術法的人才有可能破陣。二則……堂兄難道想告知天下，是你或狐族戍衛軍在天寰城內殺死了水族丞相么？”

祝蒙陡然反應過來：“當然不能……”

他其實根本沒思考這件事的后果及善后事宜,他現在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掉元耆，斬斷祝龍外援。所以話到一半有點不知道如何接，難免心虛。

長靈像沒察覺，悠然道：“所以，我們需要找一個替死鬼?！?/br>
“替死鬼？”

“對，一個同樣使用水系術法的替死鬼?！?/br>
祝蒙還是一臉茫然。

長靈道：“狼族修士皆是在苦寒境修煉，要栽贓嫁禍定然不行，堂兄不如往這次參宴的使臣里找找?！?/br>
他一口一個堂兄叫的要多順溜有多順溜，祝蒙自然十分受用，但心里不免納悶，小怪物何時變得如此乖覺了，以前他們二人見面，這小怪物可是最喜歡拿他當空氣的。也因為這個原因，他最喜歡找這小怪物的麻煩，為的就是逼他開口說話。

祝蒙大剌剌的一擺手，底氣十足的道：“不用找了，倒是有個現成的?！?/br>
長靈點頭：“等今日晚宴結束，我會讓人將元耆所居驛館的地形圖送到堂兄手上?！?/br>
“還有一點堂兄一定要注意，元耆乃八階修士，要殺他并不容易，如果想一擊成功，一定要設法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