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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是井井有條,染病的流民依照病情的嚴重程度被分隔開來,所有的街道一天三次潑灑湯藥,房舍內也燃著以藜藿、雄黃、蕪荑等藥材碾粉制成的蜜丸。燕折翡直接去看了病情最重的那批流民,蘇朗趁這個間隙,和星琿一起到穎北城內轉了轉,蘇彰昨日才和他說過,穎北的釘子里有個合道境,是一等一的高手,要想抓這個人,只能由星琿或者他親自動手。但對方顯然也很是乖覺,星琿和蘇朗帶人排查了一圈,也沒見到蹤跡。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倒也并不很急,索性便又回了燕折翡處守株待兔。蘇朗走之前特意和燕折翡打了個招呼,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個頂尖的釘子從頭至尾都沒出現過。以燕折翡的境界,若是有個合道境到她面前晃了一圈,絕不可能會被漏過。那就只能是,對方從始至終都沒出現他們在附近。見過蘇朗和星琿都很正常,自從穎北瘟疫泛濫,他們倆就沒少到這來過。這釘子知道他們倆是歸一境,若要避開他們也不足為奇。但蘇朗壓根就沒打算主動去找出這個釘子,所以才故意與星琿到城中轉了一圈,就是為了留下燕折翡一個人在這兒——因為放眼整個大胤九州,見過摘下面具后的燕折翡,或者察覺到她境界知道不能靠近的,兩只手就能數得過來,區區一個合道境還沒這個本事。他昨夜才讓蘇彰放出了消息,穎國公府請到了位能治瘟疫的神醫,傻子都知道,這位神醫定然就是今日過來穎北的燕折翡。藏在暗處的這顆釘子沒理由不趁蘇朗與星琿走開的時候過來一探究竟。但是偏偏對方從始至終都不曾出現過。蘇朗和星琿對視一眼,微微皺了皺眉,他總覺得,有什么人被他有意無意地忽視了。燕折翡在穎北待了一日,成效顯著,到傍晚的時候,第一副祛蠱的藥已經被蘇彰他們悉數發到染病流民的手里了。而姜鏑顯然也得到了零星消息,但不能確信穎北城內的狀況,選擇了按兵不動。白晝的時光轉瞬而逝。暮色四合,穎海城內少了往日通明的璀璨華燈,只有星星點點的燭光和巡邏防敵的火把在濃重的夜晚次第亮起。整個城內無人安眠,白日的硝煙還未散去,夜晚的警鐘已經悄然敲響,無數未知的危險正蟄伏在暗處,等待最適當與最突如其來的時機。穎北,一名面色蠟黃的染病悄無聲息地穿過靜寂的長街,借著夜色遮掩,踏進了一處早已熄滅了燭光的房舍內。“穎國公府帶來的那個神醫好像還真有兩把刷子,今天的藥換了方子,城里的那些人喝了后確實有點用?!彼诺土寺曇?,朝里面說道。坐在床邊的人大半個身子籠罩在陰影里,看不清楚面容,他手上正緩緩擦拭著什么東西,聞言低低笑了一聲,語調里滿是愉悅:“當然有兩把刷子,畢竟那可是……千雍境主啊?!?/br>“流民”沒聽清楚他后面的半句話,皺著眉問道:“你說可是什么?對了,你今天怎么也沒出去看看那神醫的路數?”“沒什么,沒出去是因為”,他尾音上揚,心情似乎很好:“我知道她確實有治好這瘟疫的本事?!?/br>“流民”聞言一急:“你說真的?那可怎么辦!”“擔心什么,去告訴你們家敬王殿下就是了。至于那名神醫……”他頓了頓,語氣陡然直下,森冷至極:“我會殺了她?!?/br>月光斜斜照進窗欞,映亮了他手上擦拭著的東西,是一把劍。作者有話說:啊啊啊我終于放寒假了!第105章折棠葉見微是在次日破曉時分到達穎海的。大抵是因著星琿在這,加之前幾日被千雍境主驚嚇過一回的緣故,把守轅門的一眾士兵在聽到這位東都境主自報家門后,總算沒像之前那樣嚇得臉色發白,一陣兵荒馬亂了。此時天色尚早,守門的軍官便先派人快一步到城內傳訊,自己則恭恭敬敬地將葉見微一行人等引了進去。東都境主并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一起突然來到穎海的,除了葉見微自己帶來的人外,還有天子影衛首領凌啟。兩個人先在廣陵打了個照面,不約而同地往鹿水的同一間處所去,卻又一起撲了個空。而捷足先登的這位就更巧了,葉見微問了看門的小童,才知道竟然是自己兒子。如此,兩批人馬便一路同行來了穎海。晨曦初露,星琿在睡夢中被蘇朗叫醒,才知道自己父親居然真來了穎海城。星琿想起昨日燕折翡似是而非的那句“等葉見微給我送幫手來”,連忙差人去叫燕折翡。然而千雍境主已經比他們先一步到了國公府正廳。或許是起得太早的緣故,燕折翡的臉上浮現著異樣的蒼白,坐在廳內喝茶閑等的千雍城城主孟池奕一看見燕折翡枯敗的病容,瞬間變了臉色,手里的茶盞一撂,猛地站起身來。他和葉見微是在南山碰巧遇到的,彼時孟池奕正要從南山啟程去往鹿水,得知葉見微恰好也要找燕折翡后,兩人索性就一路敘舊同行。也無怪乎孟池奕大驚失色,饒是葉見微看到她的面色也皺緊了眉,葉見微從南山佛寺尋來的人——宜安寺的方丈忘歸大師,或者說洱翡藥宗曾經的大師兄媯海惜朝,更是直接走上前去,手指搭在了燕折翡手腕上。“如何?”孟池奕問。然而幾息過后,忘歸收回手指卻并不言語,只目光沉沉盯著燕折翡。“到底如何?”孟池奕意識到不對,急急出聲又問了一遍。忘歸沒有回應,眼神轉向別處。燕折翡笑了笑,走到案幾旁坐下,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絲毫不避忌地回了孟池奕的話:“活不長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知道么,你問我師兄倒還不如直接問我?!?/br>“阿燕!”言死不祥,孟池奕攥緊手心,低聲喝止她。燕折翡笑,“本來就是,他還沒我清楚呢?!?/br>她當然不是在說笑,溯洄煉骨就是條不歸路,踏上了便再沒法回頭了,停下來就是一個“死”字。三十年前洱翡藥宗覆滅,仇恨成了唯一可以支撐媯海燕嵐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她在漓山無意中打開父親贈給她的那只鐲子,發現里面藏得竟然是溯洄藥方,那時她就明白了注定的宿命,也看到了自己的結局。燕折翡一步步走到今日,從漓山到千雍城,從千雍城到帝都宮闕,經年輾轉最后回到鹿水,能為洱翡藥宗做的她都做了,負過很多人也殺過很多人。有些人她還記得,有些人卻連名字都不知道。回顧已經走完的大半生,第一個負的是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孟池奕,第一個逼死的是她義結金蘭的好姐妹姬無訴樰。訴樰自殺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