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上點了幾處，道：“若以這樣的標準來看，我們搜尋的范圍會大大縮小。至于為何選擇此地開始……你沒有發現，這里雖然村落城池不多，可靈淵海的神廟修建得格外密集么？”

季朝云道：“那是因為，此地百姓沒有別的生計，世代以捕魚為生，因而家家戶戶都信奉海神?！?/br>
“不錯。這是一個此處偏僻，百姓卻又聽話的地方?！兵P祁垂眸看著那區域，嘴角略微勾起，“我若是那龍三，我也會選擇這種地方，作為制造魔族大軍以及藏身的據點?！?/br>
季朝云抬眼恰好看到他這笑容，神情略微一怔。

鳳祁還在講述著什么，可季朝云一個字也沒再聽進去。鳳祁模樣俊美，當他神情專注的講述時，舉手投足好看得近乎耀眼，讓人移不開目光。

那是融入骨血的自信與孤傲。

季朝云正看得出神，鳳祁忽然回頭：“你在偷偷看我？”

“……沒有?！?/br>
鳳祁瞇起眼睛，又湊近了些：“怎么沒有，你就是在看我，你最近特別喜歡偷偷看我?！?/br>
“……”

季朝云偏頭不語，鳳祁撩起他的頭發：“耳朵都紅了，被我說中了吧？”

“我要回去了！”季朝云拍開他的手站起身，卻被鳳祁輕輕拉住。

鳳祁收斂了玩笑之意，又道：“若你的猜測為真，此番前去就是與整個靈淵海為敵，你當真考慮清楚了？其實你根本沒必要……”

“我明白的?！奔境戚p聲打斷，“我早被靈淵海驅逐，無論他們是否在自毀基業，其實都與我無關?？伸`淵海內，還有許多像阿琢這樣，根本不知情的族人。我不再是靈淵海龍族，可他們仍是我的親人?！?/br>
鳳祁眼眸微微黯下。

季朝云道：“我承認我有私心，若靈淵海與魔勾結之事被傳出去，全族聲譽盡毀，所有族人不僅都會抬不起頭，甚至還可能因此受到牽連。你也了解阿琢，龍族都是那么驕傲的性子，他們怎么受得了……怎么受得了這些真相?！?/br>
鳳祁忽然低聲問：“你過去，也曾因出身靈淵海而驕傲吧?！?/br>
季朝云指尖輕輕顫動一下，閉眼輕聲道：“我的驕傲，從不輸于任何人?！?/br>
鳳祁喉間泛起一絲苦澀。

若說以家族為傲，誰能比得上這位昔日的龍族太子。他曾經是那么信任、那么熱愛自己的家族，到頭來卻落到了這樣的下場。

可事到如今，他還在竭盡全力，庇護著他的家族，他的族人。

鳳祁把季朝云冰冷的手圈進掌心，細細地暖著，溫聲道：“我只是不想你涉險?！?/br>
季朝云垂眸看著二人交握的手，輕輕說：“可不是還有你嗎？”

鳳祁一怔。

“其實……這幾日在等阿琢的消息時，我也仔細想過?！奔境频?，“此去或許危險重重，我斷不該讓你與我一起冒險，可……我不想瞞著你?！?/br>
季朝云似乎有些緊張，他手指蜷起，在鳳祁掌心輕輕劃過：“我知道我這樣很不對，這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是，如果說這世上，有誰能與我并肩作戰，共同面對這些，我希望那個人是你?！?/br>
也許是因為自從相遇以來，鳳祁總是站在季朝云身邊，漸漸讓他有些被慣壞了。

明明可以誰也不說，獨自去調查，可他偏偏想要這人陪著。

好像只要有他在，他什么也不會怕。

這是季朝云頭一次在心里生出這種名為依賴的情緒。

哪怕三百年前，與鳳霄在一起時，他都不曾有過這種情緒。

鳳祁沉默地看著季朝云，心口好似被什么重物敲擊著，令他剛平復下去的心跳重新鼓噪起來。

見他許久未曾說話，季朝云有些心虛道：“抱歉，我沒有要你陪我涉險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如果不愿意……”

他抿了抿唇，沒有說下去。

可鳳祁卻來了興致，好奇問：“若我不愿意，你要如何？”

季朝云思索片刻，搖搖頭，如實道：“我尊重你的意愿，你若不愿意，我便自己去，不連累他人?！?/br>
“錯啦?！?/br>
鳳祁環住季朝云的腰，發力將他抱到桌案坐下，讓他雙足踩在自己腿上：“你應該用捆仙索將我一綁，二話不說，直接拖走?！?/br>
“那怎么行？”

鳳祁故意拖長聲音：“或者，還有個更簡單的方法?！?/br>
“什么？”

“求求我?！?/br>
季朝云一愣。

“傻子，明明就很想讓我陪你，怎么不實話實說呢?！兵P祁將季朝云圈在身體與桌案間，垂下眼眸，神色溫柔，“向別人求助，偶爾示弱，這不是錯誤，不需要道歉?！?/br>
“我……我只是……”

“你只是習慣了獨自面對，習慣了不麻煩別人?！兵P祁道，“三百年，也不知給你留下了多少這樣的壞習慣?！?/br>
季朝云對上鳳祁的目光，眼神似乎有些困惑。

這不是應該的么？

怎么能叫壞習慣呢？

鳳祁看著他這神情，嘆了口氣：“每次這種時候，我就想把那丟下你幾百年的家伙揪出來，狠狠揍一頓?！?/br>
“……”季朝云沒繃住，輕輕笑了一下。

鳳祁皺眉：“你笑什么，以為我打不過他嗎？”

季朝云沒解釋，只是道：“可你就是打不過他啊?！?/br>
鳳祁眼神躲閃一下，小聲嘟囔：“等回書院我就開始好好練功，總會勝過他的?！?/br>
“別打岔，現在不是在說你么？”鳳祁手掌撐在桌案邊，上身略微壓低，“你壞毛病太多太嚴重了，幸好我們還有時間，可以將你那些壞習慣一點一點糾正過來?！?/br>
季朝云不動聲色地往后縮了縮：“怎、怎么糾正？”

鳳祁眼底含笑：“先用這次的事試試，開口求我幫你?！?/br>
季朝云繼續后退：“……可我不會求人?！?/br>
“我可以教你啊?！兵P祁笑得不懷好意，悠悠道，“求人幫忙呢，最重要的就是投其所好，積極示好。把人哄得開心了，對方自然會答應你的所有要求?！?/br>
季朝云問：“那你想要什么？”

鳳祁的視線不自覺往對方領口里飄，連忙移開目光，清了清嗓子：“現在是你求我，你不該自己想嗎？”

季朝云“哦”了一聲，垂眸思索片刻，道：“那你先轉過去?！?/br>
“神神秘秘的……”鳳祁不覺得季朝云能想出什么“驚喜”來，將信將疑地轉身背對他，道，“你可不能敷衍我啊，我若不滿意，真的會丟下你不管的?！?/br>
季朝云沒回答。

片刻后，他拍了拍鳳祁的肩膀：“可以了?！?/br>
鳳祁轉過去。

季朝云依舊坐在桌上，可那雙漆黑明亮的眸子已經化作了顏色淺淡的豎瞳。再往上，一對銀色的龍角立在額前，一層細密的絨毛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