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6
腹上,她猜,大約是不妙的。 只聽時戟聲音寒涼:“你想做什么?” 蘭以云不知道他了解多少,不敢輕易開口。 時戟走到桌邊,拿起倒扣的茶杯,往里面裝水,溫熱的水氤濕茶杯的壁沿,一杯水滿了,他還在倒,直到水流溢出,淅淅瀝瀝流到地上。 他猛地將茶壺放下,一揮手,裝滿水的杯盞摔在地上,碎成好幾瓣。 蘭以云撫撫腹部。 時戟胸膛起伏,他克制怒意,話是從喉嚨壓著出的:“你在試香?用身體試香?” 到這時候,蘭以云知道被院判看出來,她掩飾不住,肩膀反而微微一松:“嗯?!?/br> 時戟閉眼仰頭,深深呼吸一口,其實,院判說的話,指蘭以云可能服用一些不適合人吃的東西。 時戟如何猜不出來,她愿意心甘情愿吃的,也只有被她奉為寶貝的香料,而這三個月,因為他遠在兩江,甚至不知道她懷孕的事,所以,她服多少香料,服哪些香料,都是不得而知的。 他道:“不說你現下身孕幾何,會不會影響孩子,便是尋常時候,有誰能把香料當飯吃?你這是在自尋短見!” 蘭以云說:“不會有事的?!彼噲D抓他的袖子,“時戟,你聽我說,我有分寸?!?/br> “怎么不會有事?”時戟甩袖躲開她的手,他雙目赤紅,回想院判的警告——再這樣下去,香料積毒,孩子生下后可能是死胎,但最嚴重的,只怕是會一尸兩命。 一、尸、兩、命。 為了調香,蘭以云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甚至連命都舍得。 時戟怎么沒想到,她能把他當調香工具,當然,也能把自己當做調香工具! 什么死不死,他不敢想象那可能,也不愿聽她辯駁。 是他的錯,早知她如此癡迷香藝,就應用別的事,分散她的癡迷,以免她抽不出身,就是他以為滿足她是愛她,才釀成今日大錯。 他怒火攻心,揚聲:“來人!” 下人推門進來,時戟命令:“把王府所有香,都丟出去,現在先砸了香坊!” 蘭以云還以為能講講理,哪知時戟一開口就要砸香坊,她不管不顧跑上前,指著那些下人:“不準去!” 時戟拉著她的手,將她抱在懷里,冷冷地說:“你平日里如何做就算了,可是,你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玩?” 蘭以云掙扎著:“我不會害了孩子的,孩子定是能出生,會很健康,時戟,看在我為你傳宗接代的份上,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時戟的呼吸開始發顫。 他在乎的是傳宗接代嗎?他從頭到尾,在乎的只有蘭以云! 孩子可以不要,那只是錦上添花,但錦繡沒了,何來添花?一想到蘭以云會死,會徹底消失在這世間…… 時戟根本想象不出自己要怎么應對。 他捂著她的嘴,忍著怒與失望:“這次沒得商量?!?/br> “唔、唔!”蘭以云瞪大眼睛,懇求著他,她掉眼淚,像一顆顆珍珠,碎在他手上,滲進他的手指縫。 時戟徹底狠下心,閉上眼。 她為香瘋,他為她瘋,僅此而已。 “轟隆”的一聲,即使他們坐在紫辰院,也能感覺到大地震動,香坊被推倒,建筑倒塌聲不斷。 蘭以云開始尖叫。 起初,她咬著時戟的手,咬到時戟手掌破了,血流成注,時戟仍捂著,半點不肯松開,后來,她用力掙扎,打在時戟臉上、脖子上,抓出許多抓痕,時戟仍不動如山。 他打定主意了,就是叫她恨他,怨他,總好過…… 時戟低頭看懷里的人兒,說:“什么時候,你能從香里出來……看看王府,看看我……一次也好?!?/br> 這句話越到后面,聲音越低。 他把尊嚴擺在她面前,任她碾碎。 可蘭以云連碾碎他尊嚴的機會都不碰,她只是流淚,一直流淚,清澈的眼睛如涌泉,淚水淌濕他的手背,混合手上的血液,掉在衣服上。 時戟看那血漬,心想,恐怕一輩子都洗不掉。 正在這時,他察覺蘭以云渾身僵硬,再抬眼時,蘭以云一手捂著肚子,額頭冒汗,時戟心口猛地一痛,他松開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低/吟出聲,定是疼到極致:“肚子疼……” 時戟忙將她抱起,輕柔放在床上。 還歇在王府的院判又被請過來,院判見快出人命,竟沒忍住,怒斥時戟:“不可讓夫人心緒起伏過大!” 時戟他手掌上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掉到地上。 他眼睛赤紅,站在一旁,看下人忙亂地服侍蘭以云,煎藥、倒安胎丸、喂水…… 重重呼出一口氣,他看向窗外。 從這里看出去,本來是能看到香坊一角,如今香坊坍塌半邊,看起來怪可笑的,雖砸香坊已被叫停,但也不可能修復。 不可能恢復當初。 時戟與蘭以云這一吵,王府上下人心倉皇。 一整天了,蘭以云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她呆呆地躺著,任由時戟和她說話,不予理會。 紫辰院內,一開始頻繁傳出杯盞砸地的破裂聲、男人難以控制的怒聲,再到后來,漸漸淪為沉寂。 時戟坐在床邊,短短一日,下巴已經生出點胡子渣。 沒人想得到,功高蓋主的景王爺,也會為一個女人如此狼狽。 他看著蘭以云,她哭得多狠啊,就是他曾經傷害她,她都淡然處之,可砸香坊、丟香料、不讓她調香,就像要從她身上剝離血rou,會要她的命,她眼睛通紅,其中沒有半點光彩。 時戟的呼吸亂得沒有節奏。 再一次,時戟做出讓步。 即使這種妥協,讓他仿佛渾身的筋脈被打斷,臟器破碎,只要劃開他偽裝完好的表皮,便能發現里頭碎成一片。 他輕輕捏著她的手,垂下眼睛:“不要置氣了,好嗎?” “你還可以調香,但是,不要把自己當香爐去燒這位香,可以嗎?” 蘭以云沒有理會他。 時戟頭內又猛地疼起來,針扎一般,綿綿不斷,一陣勝過一陣,然而沒有以前的暴躁,他現在只敢輕聲哄著:“你還可以調香的,調香的方式那么多,不要偏用身體試香?!?/br> 蘭以云眼珠子轉了轉,她淡淡地看著他,聲音虛弱:“我還能調香,對嗎?” 見她肯說話,時戟竟欣喜不已,他點頭,說:“可以,你想怎么調,就怎么調,但是,不要拿自己性命開玩笑?!?/br> 蘭以云眨眨眼,她輕輕一笑,只留意到一句話:“我還能調香?!?/br> 這一剎那,她眼睛中重新亮起七八點星光,又活回來。 這件事過后,時戟暫時把朝中的事交給心腹,他睜著略布血絲的眼睛,只盯著她,寸步不離。 而蘭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