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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已經成為南越之地小有名氣的鐵器鋪,他們還在一開始的宅子住,請了仆從,家庭富有,夫妻恩愛,孩子乖巧懂事,是人人艷羨的和美之家。 不久后,鐵子能識字了。 他才三歲,就會背下詩經的片段,那脆生生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聽得白以云喜愛得不行。 崔玨若有所思,待鐵子被乳娘帶走休息,又嘆了口氣:“還是愚鈍了點?!?/br> 白以云:“?” 崔玨說:“為夫三歲時,已經能做文章了?!?/br> 白以云撿起個枕頭丟到他身上:“你以為人人是你??!” 四年多了,白以云還是學不會南越話,只會聽和說一些基礎的,她還記得崔玨當初安慰她也能很快學會的,她信了他的邪。 崔玨大笑兩聲,攬住她的肩膀,說:“夫人莫要生氣,鐵子這樣也不遜,我只是說個玩笑?!?/br> 兩人低語幾聲,隨著蠟燭吹滅,被褥翻起紅浪。 末了,白以云雙頰酡紅,制止住他起身:“夫君,再要一個孩子,嗯?” 崔玨卻搖搖頭,說:“有鐵子就夠了?!?/br> 他怎么舍得她再受生產的痛?而且,她曾說過不生孩子,所以床笫之間兩人再如何動情,崔玨都會先退一步。 他強大的忍耐力和心性往往讓以云難以自持。 以云窩在他懷里,聲音極低:“因為想多留點念想給你?!?/br> 崔玨疑惑:“你說什么?” 以云搖頭:“不,沒什么,我要睡了,免得明天鐵子鬧醒我?!?/br> 崔玨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夜半,以云假裝起夜,去了屋外卻勉強靠著柱子坐下來,往常她強改小世界的劇情并不算什么,現在卻和男主造出“人命”,員工守則的懲罰會自動啟動:小世界的五年時間里,以云不能強行離開,只能忍受生命的流逝,渾身五臟六腑隔一會就會刺痛不已,一年比一年嚴重,尤其是第五年,早上她還能強撐著,夜深人靜時,她再也忍不住,就會出來獨自熬過這陣疼。 五年之期一到,不管情況如何,她會被強制脫離小世界,正應了系統那句“不得善終”。 所以即使真女主是王家嫡女早就選出來,她也完成任務判定,但還是沒走。 而現在,只有一年。 看她疼得面目猙獰,系統也難得勸她:“你這是何苦?明知道肯定要出事,為什么非要生這個孩子?” 以云長嘆口氣:“你可能不懂何為念想?!?/br> 系統暴躁:“我懂得很呢,無非就是讓男主有想念你的東西,切,我覺得你一死,男主肯定回洛陽過瀟灑日子的?!?/br> 以云沒和系統互懟。 她抬眼看著月明星稀,忽地流下一滴眼淚,系統噤聲,它沒想到這家伙會多愁善感,放緩語氣:“你又怎么了嘛,聽不得罵是不是?” 以云淚眼朦朧:“我舍不得他的大雞?!?/br> 系統:“……”它再對以云和顏悅色它就把程序倒過來寫! 以云好不容易緩過疼痛,正要站起來,出乎意料的,房門被打開了。 崔玨站在屋里,披著衣服看著她。 以云揚起有點蒼白的嘴唇:“你怎么起來了?” 崔玨目光沉沉,他沒說話,只是走過去,將她抱起回屋。 第二日,南越此地絕大多數郎中都被請過來,卻瞧不出個所以然,為此,崔玨甚至冒險去江東,請自己一個極為擅長醫術的好友。 可他們得出的結論,無一不是夫人身體每況愈下,至于原因卻查不出來,他們只好暫時先開一些藥。 以云撇開頭,不肯喝苦藥,崔玨便溫聲勸,親手喂她喝,喝一口就吃一點蜜餞,鐵子很懂事,陪在她身邊,一副小大人的語氣:“娘親,良藥苦口,您好好把藥吃了,病就能好了?!?/br> 以云苦得吐了吐舌尖,看崔玨垂眼在一旁緩緩攪藥,她不由心慌,因為崔玨冷靜得不同尋常。 她壓下奇怪的猜測,心想,崔玨非常人能比,淡定點也沒什么。 如此過了半年,崔玨的大夫好友前來辭行,他要回江東,正好崔玨出門請別的大夫,便由以云送這位好友。 她扶著仆婦的手,面色有點蒼白,對崔玨的好友說:“張大夫,這段時日辛苦你了?!?/br> 好友回:“談不上辛苦,小弟只希望嫂子的病能快好?!?/br>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好友無意提起:“崔兄托我打聽洛陽崔氏的消息,你們是想回洛陽么?” 白以云心中大駭,回洛陽? 崔玨與她是絕不可能回洛陽崔氏,崔玨想聯系洛陽崔氏,只有一個可能,他對洛陽崔氏有所求。 這個所求,只可能與他們孩子有關,他要把鐵子托付給洛陽崔氏。 為什么要把鐵子托付給洛陽崔氏? 乍然之間,她懂了,難怪,難怪他這么冷靜。 因為,他想隨她走。 又一次喝完苦藥,此時白以云已經很虛弱。 自上回系統大聲和以云說話把她震暈后,如今的系統說什么都有點小心翼翼:“喂,你不會不知道男主如果自盡,后果會很嚴重?!?/br> “整個世界都會崩壞的?!?/br> “而且穿越局那邊也會立刻得到這個數據,它一復盤,就會發現我們倆已經糟蹋兩個世界的男主了?!?/br> 以云虛弱一笑:“好吧,我知道的?!?/br>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眼睜睜看著死亡朝自己逼近,自己卻無能為力,而且,她還有舍不下的事。 以云最后的生命,是指間的水,即使指縫想留住它,它卻不疾不徐,淅淅瀝瀝地往下掉,直到只剩下最后一點。 鐵子拿著九歌,剛讀到“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他停下來,rou嘟嘟的臉頰上滿是淚水:“娘親說要帶鐵子去看洞庭湖,千萬不能食言?!?/br> 以云摸他腦袋上的圓揪揪,笑著說:“好,不食言?!?/br> 這時候崔玨入得來門,他身上帶著一股散不去的藥味,和著外面的冷風,完全蓋住他幾年前愛用的冷香。 鐵子喊了聲“爹”,隨后收起書籍離去。 崔玨坐下來,神色間有些驚喜:“以云,外頭下雪了?!?/br> 白以云聽罷露出向往,最后半年她總是臥床,還沒好好在外頭走走呢,崔玨便仔細給她披上披風,他抱起她,說:“走,我們一起去看雪?!?/br> 南越之地常年暖和,甚少有雪,即使有,也是夾著雨珠冰粒,與洛陽苑城之地的鵝毛大雪是比不得的。 但今年的雪難得沒夾著雨,落在天地間,素白一片。 以云窩在崔玨懷里,忍過一陣疼痛后,她輕喘口氣,說:“崔玨,我要走了?!?/br> 崔玨輕撫她的頭發,說:“你要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br> 以云搖搖頭:“但是你不能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