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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就想否決。 畢竟她與謝嶠無怨無仇,堂堂一位侯爺,何必興師動眾地對她下手? 但若這猜測屬實…… 父親曾說構陷他的那人權勢極重, 非沈家這種尋常小門戶所能抵擋。以襄平侯府的能耐,想構陷個毫無根底的小縣令,絕非難事。謝無相性情冷僻, 與謝侯父子的關系似頗冷淡,定不會知道個中內情。但以謝嶠的身份,想過問戲班的行程簡直輕而易舉。 那么,謝嶠對她動手,怕是跟父親有關! 沈蔻五指驟縮,捏緊了韁繩。 前世她整顆心都撲在江徹身上,對襄平侯府甚少留意,后來糊里糊涂的投湖而死,看到那本書時,里頭也只零星記敘關乎顧柔的事,于沈家只字不提。如今她即便想挖些線索,也無從下手,只能憑這零星的跡象揣測琢磨。 越是揣測,就越是擔憂焦灼。 沈蔻強忍身上酸痛,好容易挨到王府別苑,翻身下馬后,忙向江徹屈膝道:“我心里有許多疑惑,想跟王爺請教?!?/br> “進去再說?!苯瓘亻煵筋I路,帶她入內。 * 別苑里有客舍,是座很精致的閣樓,這會兒夕陽斜照,晚風漸涼,樓前樹影婆娑。恭候的仆婦丫鬟齊聲行禮,見江徹擺了擺手,忙躬身退出,待屋門掩上,里頭便只剩兩人相對。 沈蔻再難按捺,低聲道:“今日這事的主使難道與謝府有關?”疾步趕路后氣息微喘,她雙眸焦灼,胸口起伏。 江徹有點意外,卻未否認。 “只是猜測,尚無實據?!彼f。 沈蔻眉心亂跳,緊追不舍道:“是因為家父的案子吧?他流放在外,離京城那么遠,又無人照應,會不會遇到麻煩——”焦灼的聲音猛然卡住,她詫異地看了眼江徹按在她肩頭的那只手,仰頭望向他,目露不解。 江徹嘆了口氣,輕拍她秀肩。 “令尊一切無恙,無需擔心?!睒O緩和的語氣,似有意安撫,似頗感無奈,便連他慣常清寒冷厲的目光都帶了柔色。 沈蔻下意識垂眸,心頭微跳。 這樣的江徹有些陌生。 記憶里這男人鐵石心腸,即便她費盡心思去接近,無數柔情付與,他的臉上都只有淡漠。她甚至是害怕跟他對視的,不止因其威儀洞察,也因從前經歷過太多失望,她怕目光相觸時,迎接她的只有冷厲冰霜,漠然無情。 但此刻,那雙幽邃的眸中分明有關切撫慰。 甚至他按在肩頭的手…… 男人掌心微燙的溫度隔著單薄的衣衫傳來,霎時勾起不久前的回憶。彼時在玉鏡湖畔的竹林精舍中,也是這只微燙的手掌捧著她的腳踝,耐心上藥,指尖薄繭的觸感格外分明。 以江徹的專情和傲氣,不至于為相識未久的她折腰敷藥,想來那個時候他是把她當成了顧柔的。 那是縈繞在他心頭的皎潔月光,相隔千里,卻深藏心底。 他所有的深情,都是給那個女子的。 心里亂跳的鹿在這一瞬窒息。 沈蔻深吸了口氣,驅走雜念,抬眸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王爺既如此說,我自然深信。只是謝侯既已對我下手,家母孤身在家中,恐怕也未必穩妥。王爺能否……也對家母稍加照拂?我們雖身份低微,略無所長,但只要王爺用得著,必也全力以赴地報答?!?/br> 她說得誠懇,語氣也是柔韌溫和的。 江徹卻怔了怔。 方才對視的那一瞬,他分明察覺出她眼底的異樣,連同垂眸的姿態都摻了嬌羞的味道,耳尖微染,似涂了淡淡胭脂。 然而此刻,她眼里清澈得如同清潭。 沒有半點波瀾。 仿佛前一瞬的嬌羞只是錯覺。 江徹心底有些失落,又覺得這份失落很是可笑。見她滿心記掛的都是家中父母,便清了清喉嚨,道:“令堂確實也被盯著了。不過此刻應該已被救出,安置在了王府。會比住在外面穩妥?!?/br> 這般安排,著實周全之極。 沈蔻縱知他出手相助是愛屋及烏,心里也頗感激,后退半步,鄭重行禮道:“王爺思慮周全,民女感激不盡?!比股垒p搖,姿容裊娜,風入紗窗時,鼻端有少女身上的淡香襲來。 江徹搭在她肩上的手隨之滑落。 他嗅著那股淡香,擺出端然姿態,“公務罷了,無需道謝?!?/br> “那……”沈蔻遲疑了下,覺得孤身住在穆王別苑這種事,終歸不甚合適,遂趁熱打鐵試探道:“這別苑畢竟在城外,若要提防賊人,總得額外安排人手護衛。王爺何不將我與家母安置在一處,也可省些力氣?!?/br> 這提議合情合理,沈蔻自認為妥帖。 江徹卻覷著她,未動聲色。 論理,將母女倆都安排在王府是最妥當的法子。王府里并無內眷,后院成片的屋舍都空著,案情所需,暫且收留一雙母女并不算什么,換成尋常人,他定會如此安排。 但沈蔻豈是尋常女子? 翻出的記憶里,她借著戚家的招牌時常造訪王府,在書房和后院留下過太多印記。以至于他走在府中,時不時就會想起少女的種種情態。是她見面時嬌靨含笑,明眸善睞,是她碰壁后神情黯然,郁郁寡歡,是她冒雨而來,衣衫盡濕,是她含羞帶怯,淚盈于睫。 ——那些事當時不曾留意深想,轉過頭,卻像是淡淡銘刻的印記,撫抹不去。 深夜時,獨處時,幾乎占據他腦海。 比鄰而居已然令他心神動搖,若將她安置在王府里頭,他還如何鎮定? 江徹擰眉,眸色深如暗夜。 沈蔻卻錯會了意思,低眉道:“是我唐突了。王爺如此安排,必定有周全考慮,我老實在別苑待著就是?!?/br> 說罷,垂眸咬唇,似頗忐忑。 江徹的目光在她唇上駐留片刻,漸漸昏暗的天光中,觸目只覺柔軟嬌嫩。屋門緊閉,咫尺距離,他的目光掃過微鼓的胸脯,纖細的腰肢,想起她今日伏在他胸膛時的柔弱。那般乖軟情態,跟此刻的規矩客氣迥然不同。 幾乎翻臉無情。 江徹卻拿她沒轍,未發一語,抬步出門。 沈蔻頗為乖巧地行禮恭送。 心頭擔憂解去,她終于察覺到了滿身隱隱的疼痛,都是今日在車廂里撞的,經了馬背顛簸后哪兒都不舒服。 但愿傷得不重,她輕輕嘆了口氣。 * 江徹回城時,一切看似風平浪靜。 襄平侯府外跟往常同樣熱鬧,車來人往,賓客絡繹,去向各房的不同門戶。就連謝嶠都似風波不驚,在翌日朝會上碰見時,還含笑同招呼同僚,氣定神閑。在遇到江徹時亦端然失禮,還提了兩句近來南邊水患的事。 江徹淡然招呼,是慣常的冷清。 昨日城外捕到的賊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