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綽的嗎?她遲疑了下,見對方不是玩笑,趕緊歡喜地將那銀錠收起,悶聲笑道:“那我兩日后再來?!闭f罷,一本正經地作揖告辭。 端著正經的姿態出了戲樓外的小巷,沈蔻摸著懷里揣的十兩銀子,越想越開心,歡喜雀躍之下,終是忍不住蹦蹦跳跳起來。 ——這些銀錢非但足夠三四月的用度,還能用富余的贖幾樣東西回來! 她最發愁的事,解決了! * 數道街巷之外的穆王府,江徹此刻卻是眉頭緊鎖。 戎馬出身的男人久經沙場歷練,自有威冷氣度,那張臉生得峻整如削,眉目英挺,卻因眼底極淡的烏青而添了幾分憔悴。頎長的身姿站在書架陰影里,薄唇緊抿時,愈發顯得陰沉。 他已好些天沒睡好覺了。 被噩夢給鬧的。 第3章 偶遇 猝不及防的偶遇,令沈蔻如遭雷擊…… 江徹其實很少做噩夢。 他的母親阮昭儀并非受寵之人,只是運氣好,被皇帝召幸一回便有了身孕,且誕下的是個皇子,自此有了依靠。 但也僅此而已。 比起中宮皇后與東宮太子,深受帝王寵信的曲貴妃與彭王,江徹母子倆在宮中并不起眼,更沒有母家權勢可以依傍。若非當時太后慈愛心細,于皇家血脈極為愛護,江徹都未必能安然長大。 饒是如此,母子倆也沒少吃暗虧。 大抵是在后宮嘗受委屈暗箭的緣故,江徹幼時性子孤傲要強,讀書之外,于弓馬騎射上格外用功,暗暗存了習武自強的心思。后來他從軍出征,殺伐決斷,數年來踏血而行,踩著尸山血海走過來,更是養得性情冷厲決斷,行事陰鷙淡漠。 見識過最險惡的人心,經歷過最慘烈的廝殺,世間還有什么值得畏懼? 種種夢境,于江徹都是稀松平常。 然而最近他確實噩夢連連。 夢里不是戰場上的刀山血海,烈焰枯骨,不是宮廷里的陰謀算計,朝夕翻覆,而是風雪怒號的血色暗夜,是幽冥界般的無底深淵。種種反復出現的幻象將他困住,不住的折墜沉淪,難以掙脫,仿佛永無盡頭。 他數次掙扎醒來,冷汗淋漓。 這在江徹而言,是二十年來從未有過的事。 一閉眼就將他拽入無底深淵的疲累夢境更令他難以安眠,時常在驚醒后披衣坐到天明。 如此熬了數夜,江徹的身體終是有些吃不消,就算不至于連累日常起居和王府事務,眼底卻還是浮出了一圈淡淡的青色,神情都憔悴起來,不復往日的精神奕奕。 此刻門窗緊閉,屋中書架矗立。 他將挑出的卷宗逐頁翻完,又依次放入暗盒,眉頭皺得更緊,“還是沒問出頭緒?” “屬下用盡手段審問,他確實不知情?!?/br> 楊固站在暗處,拱手回稟。 江徹的神情愈發陰寒,稍加思索,抬步往外走,“隨我去澄園?!?/br> 楊固瞧著他眼底的淡青,欲言又止。 他是江徹隨身的護衛,這些年出生入死時刻跟隨在側,甚少看到江徹這般憔悴。 若這是在沙場上便罷了,整夜行軍突襲拼殺,連著數日得不到歇息是常有的事,比這更狼狽憔悴的時候也有。但如今是在京城,目下除了顧家的案子外并無旁的大事,王爺能熬成這憔悴樣,實在罕見。 楊固不免心中擔憂,欲言又止。 江徹看出來了,扭頭道:“有事?” “王爺近來氣色欠佳,不如先抽空歇歇,改日再去?”楊固遲疑著建議。 江徹擺了擺手,大步出府。 * 澄園是戚家的住處。 江徹主仆倆騎馬出府,因著街上人多,兩炷香的功夫才到達。 戚家管事見了,一面派人飛奔進去通稟,一面恭恭敬敬地在前引路,請江徹主仆往廳里走。春光未老,柳絲細裁,才繞過浮雕松鶴的影壁,江徹的腳步便忽然頓住。 他的目光死死盯向了游廊拐角。 那里,仆婦引著位妙齡少女,正徐徐往外走。 隔著百余步的距離,江徹看不到少女的正臉,卻覺那側影似曾相識,甚至隱隱覺得萬分熟悉。他的喉嚨間無端騰起股躁意,目光一動不動,沉聲問道:“那是誰?” “是位姓沈的姑娘,老夫人請來的客?!惫苁鹿Ь椿胤A。 江徹腦海里卻嗡的一聲。 沈蔻? 毫無征兆地,陌生的名字闖入腦海,令他一時間忘了收回目光。 游廊上,沈蔻的眉心跟著跳了跳。 那日從戚家別苑告辭后,她便一直在家中閉門疾書,連巷口都沒出去過。誰知今日去當鋪,路上竟那么巧就碰見了帶人上街采買時新衣料的孫婆婆。兩處撞見,沈蔻來不及回避便被孫婆婆逮著了,說那日分別后,戚老夫人甚是想念,請沈蔻隨她同往澄園,陪老夫人坐坐。 沈蔻既承“救命之恩”,哪好扭臉就拒絕? 少不得應了,隨孫婆婆過來。 閑談之間,戚老夫人舊事重提,沈蔻自是婉拒,陪著說了半天的話才尋機告辭。 繁蔭花木間游廊曲折,離府門只剩百步之遙。 沈蔻卻忽然覺得有人在注視她。 眉心突兀地跳起來,她側頭抬目,一眼就看到了影壁旁矗立的男人。 英姿昂藏,氣度端貴。 即使隔得頗遠,那眉眼都是無比清晰分明,令她印象深刻的。 是江徹! 猝不及防的偶遇,令沈蔻如遭雷擊,前世的卑微追逐和臨死時的漫天風雪霎時浮現,她下意識扭頭避過他的目光,按捺著迅疾如鼓的心跳,向孫婆婆道:“方才來時瞧見北邊還有個角門,離我想去的地方近些。不如咱們從那邊走吧?免得繞路?!?/br> 孫婆婆遲疑,“那邊倒是有個角門,只不過尋常都是下人們在走,怕是會委屈姑娘?!?/br> “這有什么委屈的,門不就是給人走的么,自是要選近的那條?!鄙蜣⒚銖姾φf著,不等孫婆婆拒絕,竟自掉頭往角門走去。 很快,兩道身影迅速走遠。 剩江徹愣愣的站在那里,目光追隨著那道裊娜背影,腦海里有幅畫面迅速閃過。似乎就是在澄園的花廳,他應戚老夫人之邀過來,有個少女笑意明媚,腰肢細軟,朝他盈盈行禮,拿極軟的聲音喚了聲“王爺”。 清晰而真切,仿佛就在沒多久之前,連她的眉眼都是清晰的。 可近來他并未踏足澄園。 是他記錯了嗎? 江徹皺眉,直覺那之后還發生了什么,遂揪住那畫面追溯,欲分辨真假。也不知是不是近來被噩夢折磨得難以入眠,以至精神不濟的緣故,他但凡稍微往深了想,腦袋就隱隱作痛,似被什么拉扯著,痛感從腦海蔓延到心頭,如有鈍刀在割。 他握拳強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