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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桐就已經逃得遠遠的。哦不,他沒法逃,但他會遠離他,曾經無話不談的知己也會漸漸越走越遠。“但是現在呢?”魏桐一抬頭,就看到玄的笑意浮現在眼里:“雖然現在你拒絕了,然而你會因此疏遠我嗎?!?/br>“自然是……不會的?!蔽和o力地說道,還說沒有算計他,明明已經算計得清清楚楚了。玄但笑不語。天下之大,無不盡屬于他,而且美眷如云,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居然會喜歡上一個男子,而這個人,是鳳之。太監這個身份算不得什么,但是,鳳之呢?在知道不是一時興起之后,玄自然焦躁過一段時間。他可以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摯友,但是如果這個摯友上升到情人,危害到他的聲譽時,他該除掉他,更何況他明明白白知道鳳之是誰。這本該輕而易舉。當他在憤怒中殺意外露,把人從輪休中叫回來的時候,漫長的等待中,玄猛然驚覺,他下不了手。除非那一剎那他自己動手,否則在人被拖下去的時候,他一定會后悔。那試問,他會動手嗎?看著已經情緒平緩下來,站起身來在屋內隨意走動的魏桐,玄的視線隨著他而動,眼眸里雖然帶著笑意,心里卻是淡淡懊悔,為他動過的念頭,是的,他下不了手。這對他來說是何其新鮮的感覺,從未對一件事如此優柔寡斷,割舍不下。鳳之侃侃而談的模樣,溫和但笑的模樣,肆意灑脫的模樣……都無一不被他所記住。這是他這十幾年生涯中最重要的友人,而即使是現實中,那跪拜順服的模樣下,依舊殘留著他不屈的脊梁。無需閉眼,他都能夠在腦海中描繪出鳳之談及山河時耀眼的樣子,眼眸中爆發出無限的光彩,興極之處,還站起身來比劃,言語間隱含著無窮的向往,身世雖多舛,然而他全然不放在心上。玄不得不承認,即使不是以情愛的關系,他都沒辦法舍棄掉這位好友。這不同于索額圖跟明珠對他的重要性,他與鳳之之間,從來沒有任何利益關系,而鳳之……玄無奈搖頭,一想起他那句“不與能掌握身家性命的人做朋友”,玄心里就萬千思緒,即使猜到了什么,然而鳳之卻從來不說,也閉口不談。像是捂住口耳躲在角落里的稚童,仿佛這樣就聽不到外面的震天雷鳴,所有的事情都會消失在無形之中。雖然敏銳聰慧,卻帶著孩童的懵懂天真。“鳳之,你不怕我嗎?”玄聽到自己開口。靠在書桌邊剛掀開一本書,魏桐的耳邊飄入玄的聲音,他怔然,微微瞪大眼睛,知道這一刻玄問的是什么問題。他閉了閉眼,合上了書,轉身看著玄,重新睜開的眼睛清亮如昔,毫不動搖:“只要你仍是這里的玄,那又有何懼?所以,這該問你,而不取決于我?!蔽和┐饝^,他不會因為這所謂地位尊卑的關系而放棄朋友。如果玄已經不是玄了,那懼怕又有何用?他這滾刀rou何處而去,也不過是一死。魏桐的回答換來玄的啞口無言,無奈一笑。是啊,是啊,他都忘了,鳳之已經是把命,都交到他的手里了。第44章兩個人之間的對話看起來很漫長,但是實際上的交鋒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結束了。本來就是在將醒未醒前的一段對話,很快魏桐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青色的帳篷,整個人完全沒有剛醒的迷糊,無聲無息地嘆了口氣。一大早的時候梁九功就覺得渾身上下有那點不對勁,他在皇上不注意的時候已經把自己好好看了一遍,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是怎么就覺得有那么一點不對勁呢?等到某一刻,梁九功把手里的折子遞上去的時候,才忽然發現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平日里,這些近身接觸的東西,都是魏桐在做的。重要的內容當然還是梁九功在貼身伺候著,老本行可不能給出去。但是……梁九功的目光飄向默默站在身后的魏桐,這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難得的,今日皇上像是整個人恢復了正常一樣,終于不再像之前的日子那樣陰晴不定,這讓梁九功不得不想到什么東西……不,不對。梁九功把自己之前的猜測壓了下去,昨天晚上守夜的是淡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淡云不會不跟他稟報的。梁九功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也只是暫時壓在心頭沒有表示出來。又或許是他想太多了?不過到了下午的時候,那奇怪的氣氛就消失了。梁九功看了一眼端著茶水進來的魏桐,眼皮抽了抽,上午的時候絕對是有哪里不對勁了。然而梁九功再怎么心癢癢,也不敢當著康熙的面前放肆。魏桐把手里的東西放到了康熙習慣的位置之后,人就退回去原來的位置。原本以為今日就這樣平平淡淡地過了,但是到了申時初,門外的太監進來稟報,皇后娘娘求見。康熙對這個皇后不比尋常,放下手里的東西讓人快些進來。不過少頃,皇后便進來了。魏桐見到皇后的次數并不多,上一次見到還是他受傷的那一次。但這一次相比較上一次,皇后穿著清淡了些,端莊大方外卻又顯得嬌嫩動人。不過十幾歲的年華,自然人如花朵般嬌俏。皇后是來給康熙送甜湯的,夏日炎炎,容易心煩氣躁,總有宮妃想乘這個時機來送湯湯水水,不過除了皇后,目前還沒有誰能夠踏進這里??滴跣χ邮芰嘶屎蟮暮靡?,喝了幾口后輕聲贊嘆,皇后因著贊嘆聲微微紅了臉頰,這便是表示這甜湯是佳人親自動手的了。自然又是一番濃情愜意。而魏桐站在身后,看著眼前的場景時,心里沒有半分感覺,這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嬌妻在懷,美妾如云,兒女承歡膝下,男子在外拼搏。這是古代每一個男子心中最基本的念頭。他只是輕輕把眼睛微微往下低了一點,腦子中卻閃過昨天在夢境中玄說的話。他不是不信任玄,而是這世間世情,讓魏桐沒辦法信任。而此時此刻,魏桐只能夠慶幸,他并沒有喜歡上玄這一件事情。在古代談感情本來就傷身又傷心,更何況這個人是……他在心里嘆息,而后更加收斂了氣息。身前皇上皇后的低聲細語,跟身后魏桐的安靜沉默形成了鮮明而又不引人注目的反差。皇后在康熙賞臉喝了甜湯后,很快就離開了。她也看到了皇上書案上厚厚的一疊奏折,不敢久留。出了門去,守在門外的瑩草連忙跟了上去?!澳锬?,今日您怎么這么早就出來了?”皇上對皇后一向優待,怎么今日這么早就離開了?坐上鳳駕,皇后輕聲對瑩草說道:“做事要留一線,不要太過緊逼。且今日皇上事務繁多,你好生記著,吩咐御膳房今晚給皇上多備點滋補的菜肴,免得皇上勞累過度?!?/br>“是,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