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里呼吸著，看著自己吐出的白氣，靜靜道：“是啊，都是這樣的。我沒想那么復雜，沒必要遷怒你，也沒必要怪罪誰。沒有人類整這一出，有些狼也不像狼?！?/br>
她歪過頭：“在你們人類的角度看，莫咽很殘忍吧?！?/br>
唐乏初臉部的輪廓在日落西山中變得柔和：“我能理解他?！?/br>
“理解有什么難的，誰都理解他?！毖蝗恍α寺?，好像在嘲諷，“有時候我真覺得他一點感情都沒有，不管是作為人類，還是作為狼?！?/br>
唐乏初低頭看著自己交握的手：“是你感情太豐沛了，你不能對他要求那么高，這有點苛刻?！?/br>
妖妖閉上眼睛，呼吸著。

久而久之，她站起來：“算了?！?/br>
她要走，走之前，又蹲下來看向唐乏初：“要是有一天，你完全不認識他了，你怎么辦？”

唐乏初背對著她，茫然地看著遠處逐漸黑下去的山。

“他去哪我就去哪?！?/br>
妖妖還是笑，這次有些冷漠：“他不會顧念舊情?！?/br>
說著，聲音又弱了：“是你的話，也許吧?！?/br>
唐乏初半轉身：“你要不要和我說點實在的內容？”

妖妖沉默著，忽然說：“我猜它會吃掉我的丈夫?！?/br>
“誰？”

“一個瘸腿狼，幸好它們跑丟了?！?/br>
唐乏初一愣：“你說被抓的那些普通狼？”

“是?！?/br>
妖妖的背脊突出來，凹凸不平的，很倔強。

唐乏初微微張著嘴巴：“不，他沒有。他之前跟我說，他不打算動那條狼?！?/br>
妖妖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后身體像是垮了，她轉過身來，面部扭曲：“我會信嗎？我求過他嗎唐乏初？我有求過他一次嗎？田大哥在的話，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但是他有什么做不出來的？他不顧念我孩子尚小，也不看任何情誼，他眼里只有狼群的利益，他只有他自己，他——”

“不是的?！碧品Τ醢牍蚱饋?，腳底發痛，他只能艱難的曲起一條腿，“我給你發毒誓，這是真的，他親口跟我說過，而且是無意中說過，他不打算動一條瘸腿狼?！?/br>
妖妖木訥地看著他，唐乏初還在解釋：“你看，我剛剛不知道瘸腿狼的事情，是不是？我為什么要騙你？”

“不會，”妖妖說，“不會，不會是這樣?！?/br>
“你等著，你再等等，你總有一天能體會到我的感受?！?/br>
“它已經不是你以前認識的莫咽了?！?/br>
說完，妖妖轉身就走。

唐乏初沒有留她，自己又留在那里呆了一會兒。

太陽完全沒了蹤影，世間萬物都在黑暗之中沉淪。

他沒有對莫咽抱有幻想，莫咽是什么樣子，都值得被呵護。

只是半月后，莫咽給狼群下了命令。

這次只有兩個字：襲村。

而那幾天，狼林有個奇怪的現象。

盤旋在天空的禿鷹是知道的，有個狼身后尾隨著一個人。那個人總是丟下食物來，而狼從來不曾吃。后來，這個人改變了策略，將有傷病的食草動物丟到那條狼的不遠處。

可狼嗅到了食草動物身上人的氣息，就會擺擺尾巴走開。

禿鷹看得出來，狼已經很餓了，它臃腫的體型好像垮了一樣，好像徒有其表，脂肪迅速被消耗掉，然而擴張的皮rou卻難以在短時間內緊實。

只是它依舊拒絕那個人類的食物，任何，無一例外。

禿鷹拍拍翅膀，每次都跟在后面撿個漏。

它心里計算著狼倒下的時間，想嘗一嘗狼rou是什么滋味。

而那一天終于到來的時候，一直尾隨的人類卻把那條狼抱走了。

更奇怪的事情還在后頭，禿鷹竟眼睜睜瞧著，那人懷里的狼變成了一個人！

天下之大，果然無奇不有。

禿鷹驚悚地飛走了，它想趕緊回家告訴媳婦這個天大的稀罕事。

第2卷叢林愛情第46章襲村前夜

對于狼群來說，又要沒有食物了，這是其一。

獵人和村子里的人是一伙的，基于這個判斷，莫咽要給予反擊，狼群不可能任人宰割，這是其二。

進化狼身體的靈巧性，人狼雙種形態的便利性，足夠他們干一大票，這是其三。

自上次事故之后，進化狼群對莫咽的安排便再無異議，哪怕是眼神上的質疑，也無跡可尋。

訝異在心底卻是存在的，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人。

唐乏初。

頭狼此舉，沒有情面可言，實屬公大于私。

這個決定讓唐乏初有種背叛種族的荒謬感。

他在莫咽宣布決策時只是愣住了，并未多說什么。甚至莫咽離去，他也沒有跟上去，而是自顧自發著呆。

在當天夜里，他才去找了莫咽。

他走在還未完全融化的雪里，發出窸窣的動靜，幽深的黑夜籠罩在莫咽的左右，它的背影沒有任何溫度可言。

狼林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細細看去，才發現那是破碎的月色。

“莫咽?！?/br>
唐乏初喚了他一聲。

莫咽自然知道他找來會說些什么，也不轉身看他，背影蕭瑟。

它說：“你不必跟著我去?！?/br>
這已是仁慈，只是唐乏初并不接受。

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事實上，他想得通透任何事情，任何道理，任何誰的角度他都有去思考過，只是他依然是憤怒的。

他腳底火辣辣的痛，卻大步跨到莫咽身側。

他語氣僵硬：“你為什么不同我商量？”

“商量?！?/br>
莫咽重復著，靜默。

唐乏初還欲說什么，卻不料莫咽突然化作人形，他現在已鮮少這樣露面過，猛然一看，唐乏初竟覺得他硬朗的面相十分陌生。

“商量什么，商量我怎么帶著狼去你的故鄉燒殺搶掠嗎？”

唐乏初心里一痛，怔怔道：“不，你不會?！?/br>
“你怎么知道我不會？”莫咽朝他逼近了一步，居高臨下看著他，眼神發狠，“他們做了什么，憑什么冤冤相報要在我們這兒了？”

唐乏初悲哀道：“村里的人是無辜的，他們沒有參與過這件事?！?/br>
“無辜，”莫咽咬字咬得很重，“怎么無辜，當初我和你在村子里，有誰為狼發過聲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都不是無辜的?！?/br>
“這話太絕對了，”唐乏初搖了搖頭，“孩子呢？他們都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