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了孩子了，我這……這也沒……”

    李老桿子下意識地就在全身上下摸索，似乎是想找點什么東西出來表達一下對李大明有了兒子的祝賀，但他摸索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兩手空空，不由地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眼神里也都是窘頓，“大明，我這……也沒準備……”

    “叔，您再這樣說，我就生氣了，那敢子的事兒我可就不管了！”

    李大明說著，就對敢子使眼色。

    敢子再憨厚，也懂了李大明的意思，那就是要他拉著他爹去家里坐坐。

    “哎呀，爹，快走吧，大不了過些日子咱們多打點野味兒給大明哥送來……”

    敢子扯了他爹的胳膊就走。

    “啊，對，對，我咋忘記這個了，過些日子我一定……”

    李老桿子先是很高興，但話說到一半卻又頓住，一雙眸子里顯出一種難言的蒼涼，隨即頭也低著，不再說話了。

    “爹，你咋啦？”

    敢子不解他爹怎么了，就問。

    “沒，沒咋……”

    老桿子惶惶地回了兒子一句，再就一路什么話也不說，只聽著敢子問李大明關于廠子里的事兒……

    李大明跟敢子本來就是小時候的玩伴，雖然中間隔了幾年沒咋見面，但兩人這一路說著說著，就說起小時候一起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的趣事兒來，兩個人都高興得哈哈大笑。

    到了家里，李大明跟羅老太太介紹了李老桿子跟敢子，著重說了，李老桿子可曾經救過他的命。

    羅老太太當即熱情地張羅，泡了茶水，還跟李老桿子說，“桿子老弟，你當年救了大明，也是幫了我了，如今我能過得這樣開心，都是大明的功勞，所以呢，你是大明的恩人，也是我的，今中午啊，你們父子倆就留在家里吃飯，嘗嘗我的手藝！對了，大明，你不是說敢子以后可能會在廠里上班，那就讓他天天回家來吃飯，想吃啥，我給做！”

    李大明看了有些心事重重的李老桿子一眼，笑著說道，“干媽，敢子不是可能會在廠里上班，他是一定會在廠里上班的！”

    這話一說，原本還萎靡不振的李老桿子，忽然就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李大明，“大明，你說的是真的？敢子考好了？不對呀，你也沒看他考的卷子??？”

    “叔，您就別擔心了，我都想好了，如果敢子考試不成，那我就去找找廠長，讓他去食堂幫忙，總歸是能留下就是，您啊，就把心情放輕松點，別愁悶壞了自己！”

    “就是啊，爹，沒事兒，你別愁了，就是真不能呆在豐華廠，我還能餓死？”

    敢子也幫著勸他爹。

    “臭小子，你大明哥都給你安排好了，你咋還說不呆在豐華廠？你知道豐華廠那是啥地方不？那是一般人能進的廠子嗎？你只有進了這個廠子才能有出息，才能混上個媳婦，我……我也才好見你娘……咳咳咳！”

    李老桿子情緒很激動，結果話沒說完，又咳嗽起來。

    李大明眉頭微微皺緊，“叔，你這咳嗽是咋回事？”

    “沒事，沒事，就是有點受涼了！”

    李老桿子說道。

    “才不是呢，這個冬天你都咳嗽好久了，讓你去醫院瞧瞧你也不去……”

    敢子又揭穿了李老桿子的謊言。

    李老桿子瞪了他一眼，“老子說沒事兒就沒事兒，你個小兔崽子知道個啥？”

    李大明看得出來，李老桿子心里藏著事兒，在說到他的咳嗽時，他沒有跟李大明對視目光，而且是刻意避開李大明的目光的。

    羅老太太干活麻利，沒用一個小時，一桌飯菜就端上來了。

    菜是簡單的家常菜，主食是饅頭，摻和了玉米面的饅頭。

    “桿子老弟，你吃，多吃點，還有敢子，嘗嘗我的手藝咋樣？”

    羅老太太勸著。

    這一頓飯，李老桿子爺倆吃得都挺好，兩人平時在山里都是隨便湊合著的，想想也知道，倆大老爺們能做出啥好吃的來？

    吃完飯，敢子一臉滿足的笑，說，“大媽，今天是我吃的最好吃的飯菜呢！”

    “真的呀？那以后你可要多來……”

    羅老太太也十分高興。

    李老桿子看著兒子，想著兒子剛才那句話，心里翻騰起對兒子的歉意來，這孩子憨厚老實，身子骨也棒，若是換在別人家里，那一定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疼的，一日三餐也是緊著他喜歡吃的做，那這孩子應該會長得比現在更高，更壯實吧？

    可偏生這孩子沒福氣，咋就降生在他這兒？

    想起孩子那未見面的娘，李老桿子心里更是跟針扎似的疼。

    吃完飯，不大會兒，李老桿子就說要走。

    李大明也看出來了，李老桿子在他們家里很不自在，所以，他也沒強留，只是在送爺倆出門時，他說道，“叔，三天后，您就陪著敢子一起來吧，看看他的成績，實在不成，看看他能在食堂做啥活兒也成！”

    “好，大明，我……我其實真不該來找你，我并不是拿著過去那事兒來賴上你的，我實在是……”

    李老桿子話里的意思，李大明明白，他當即笑著說，“叔，您想哪兒去了？咱們怎么說也是鄉里鄉親的，再一個，我打小跟敢子也要好，我比他大，現在能幫他是一定要幫的，您放心，我當他是我弟弟……”

    “哎，哎，大明，我真不知道說啥好了！”

    李老桿子渾濁的眼睛里又閃爍著晶瑩。

    李大明笑著說，“天色不早了，你們就回吧，敢子，三天后來的時候帶著自己換洗的衣裳，別忘啦！”

    “嗯，知道啦?！?/br>
    敢子回頭應了一聲，再就跟他爹李老桿子漸漸走出了李大明的視線。

    回到屋里，羅老太太正收拾東西，見他說，“大明，我怎么覺得桿子老弟他那咳嗽不對??？一般的受涼也不能咳嗽成那樣兒??？”

    “嗯，是不對！”

    李大明點點頭，“所以，我讓他三天后跟敢子一起來，到時候，把敢子安排明白了，我再帶他去醫院瞧瞧?！?/br>
    “對，可是得好好瞧瞧，有病得早治！”

    羅老太太點頭說道。

    三天后，成績出來了，三十五個人里有五個人是根本不成，幾乎就是文盲。

    其實對于招臨時工的要求，豐華廠是放的很低的，只要是讀過幾年書的，基本上都能通過，讓李大明有點意外的是，敢子竟也通過了，成績還不錯，在所有人中竟排了個第三！

    他的記憶里，敢子可沒去村小讀過書的。

    后來，問過敢子才知道，他都是跟著他爹李老桿子學的，敢子還說，他爹寫得字兒可好看了，也懂很多東西。

    李大明讓胡大海把合格的三十個人帶去了食品廠，安排他們干活。

    “大明哥，我爹他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