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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嗎?通則不痛,通則不痛??晌覉猿植坏酵ǖ臅r候,就要被痛死了……” “看您說的,您是太子,將來還要做皇帝,皇帝是萬歲,您的日子還長著呢?!备l麛D出一絲笑容,又說:“再說,太子妃說了,您沒走夠一個來回,不準穿鞋?!?/br> “誰修的這路???修那么長!走到天黑也走不完啊……” 朱高熾正在石子路上墨跡,忽然叮叮咚咚傳來一陣琴聲。琴聲柔和圓潤,清雅悠揚,似琴非琴,似箏非箏,所奏的曲子似乎從未聽過。 “福成,是不是孤走得太累了,都出現幻覺了?哪里來的琴聲?” 福成仔細聽聽笑道:“殿下,并非幻覺,許是后院哪位娘娘在彈琴呢。等您走完石子路,把娘娘召到跟前來給您彈,讓您聽個夠?!?/br> “不行,不能召她們過來,召過來彈的都不如她自個彈得好。你聽,這旋律多輕快,聽上去都像又回到了十八歲,蜂鳴鳥唱,策馬奔馳……孤也曾策馬奔馳過啊……” “殿下,您按照太醫的這個法子,說不定,很快又能自個策馬了?!?/br> “別走了,鞋也不要了,你們把孤扶到后院去,孤要去看看,是誰在彈琴?孤要賜她罪,自己獨自享樂,也不叫上孤!” 福成抹了一把汗,只好扶著只穿襪子的太子往后院走。 越走,琴聲越近,還沒找到是哪個院子,樂曲結束了。朱高熾停在小路上。等了許久,正當他微微有些失望時,一個音符猶如天籟,略過了他的耳朵。 這首曲子仍然沒有聽過,卻沒有了方才的輕快活潑,成了娓娓道來的幽思。 朱高熾沒有說話,邁開步子只往前走。 福成和福禧也聽出來了,傳出琴聲的院子,是剛剛撤了守衛沒幾天的冷宮,選侍娘娘的院子。奇了怪了,選侍娘娘進東宮也快二十年了,從沒聽她彈過琴??? 難道,她是為了吸引太子特意學的? 朱高熾大概也這個想法,到了院門口,站了一小會,便要掉頭回去??蛇@奇特的琴聲,和清揚的旋律又讓他舍不得。 “去推門,別說話,我們悄悄進去看看就走?!?/br> “是,殿下?!?/br> 三個人進了院子,只見滿眼蕭瑟撲面而來。院子已經很久沒打掃了,因為李選侍一直被鎖在屋里,每天定時有人進去送飯送水,外加倒夜香,外面打不打掃也沒什么關系。 原來的積雪都化了,花壇里正經種的花都枯萎了,自己生出來的野草反倒欣欣向榮,成了這院子里唯一的亮色。 朱高熾愣了愣,他有些不敢相信,在自己的東宮里,還有如此破敗的地方。 外殿的門從外面鎖著,半銹的鐵鏈上掛著一把銅制廣鎖,大概天天有人開,銅鎖亮錚錚的,和那條有些猙獰的鐵鏈配在一起,仿佛是一對怨偶。 外殿的窗半開著,叉桿只斜斜立著,像是隨時都會倒下,窗戶也要“嘭”的一聲,隨之關上一般。 這女人,不會是連撐窗戶的力氣也沒有吧? 朱高熾站在窗戶邊,從那半條縫里往里望去,剛好看得見女人的背影。 這一看,驚得他差點站不住,全靠兩個內侍使勁撐著他。福成也朝里瞟了一眼,他也驚出了冷汗: 選侍娘娘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明明知道太子殿下討厭與朝鮮有關,您就因為是朝鮮人,被殿下冷落了二十年,現在反倒穿起朝鮮的衣裙,干脆打扮成朝鮮人的模樣…… 朱高熾冷靜了一下,才再次往里望去。 只見李選侍將軟塌上的矮桌撤了,自己盤腿坐在軟榻上,一把沒見過的琴橫放在她面前,朱高熾只看得見琴尾呈羊角狀,撐在軟榻上,而琴頭擱在她的腿上。 她的左手按顫推揉,與箏的彈法有些相似,右手被它的身體擋住,就看不見了。 只見她依舊烏亮的黑發,在腦后總成一條麻花辮子,垂在她的背上,讓朱高熾生出一種想伸手摸摸的感覺。 正想得有點出神,忽李選侍和著曲調唱起歌來。 現在連福成、福禧都知道,這聽不懂的歌,一定是李選侍母國朝鮮的歌曲。 李選侍的聲音很好聽,溫溫柔柔的,她唱著唱著,聲音哽咽了,最后手也彈不下去,伏在琴上哭了起來。 那條麻花辮也在她的背上不停顫動,似千萬情絲糾葛的痛。 朱高熾慢慢轉身,抬手指指院門,三人又無聲無息的退了出來。福成掩上門,就已經聽不到李選侍的哭聲了,他正要去扶太子,只見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臉。 殿下哭了。 “福成,去把她宮里的人都調回來,她的貼身丫頭沒了,你親自去挑兩個好的調過來。這里是東宮,不是大牢,孤說過要鎖她嗎?她自己的院子還是可以出來走走?!?/br> 福成連忙應了。 這還沒走回正殿呢,沉默了一路的朱高熾又說:“去跟太子妃說,把李選侍的禁足撤了。今后,她若是喜歡穿朝鮮的衣裙,也由著她?!?/br> 不知是巧合還是真有感應,春風里又傳來了節奏歡快的琴音。 福成躬身笑道:“殿下,您聽,定是選侍娘娘明白了您的心意,心里高興,才彈得出這曲子,跟林子里的鳥叫似的?!?/br> “什么鳥叫?有你這樣評曲子的嗎?已經到正殿門口了,福禧扶孤進去,你還不趕緊去辦事,凈在這里耍嘴皮子!” “是,微臣這就去辦?!?/br> 畢竟,春天已經來了。 第186章 桔梗謠步步舞生蓮 不知是走石子路的原因,還是心里解開一個死結的原因,朱高熾睡了個好覺。 “殿下,太子妃說了,今天您還依昨兒,走一圈才能穿鞋……” “走就走,難不成孤連走路都害怕了?啰嗦!” 朱高熾也不抱怨腳痛了,心情愉快的,被兩個內侍架到花園里走石子路。走了幾步,腳底變得熱了,也沒有昨天那么痛,他甚至覺得自己在不久的將來,就能愉快的騎馬了。 “福成吶,昨兒交代你辦的事,怎么不見你來回?你現在辦事越來越毛躁了,是不是嫌孤對你太好了?” “殿下,微臣哪敢?這不是想請您親自去瞧瞧嘛。耳聽為虛、眼見為實?!?/br> “嘿!你還有理了?……怎么今天沒聽見她彈琴了?” 福成心里好笑,臉上可不敢露出來,他只好說:“喲,殿下,您這話微臣可答不上來,要不,臣去把李選侍娘娘宮里的內侍叫來問問?” “不用不用,一會走半圈,孤過去瞧瞧。你們看,今天孤是不是走得快多了?” “是啊,殿下,今天您也沒那么沉了……” 福禧話沒說完,福成和朱高熾都轉過頭來瞪著他,他趕緊低下頭,再不敢說話:說點實話都那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