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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東方男人突然將投向機窗外的目光收回:“麻煩給我一杯熱摩卡?!奔热徊荒苁焖?,就讓自己更清醒吧。五小時前,凱文堅持要送他去機場。分別時,前者重重地擁抱了他一下,卻沒啰唆半句,只是輕聲說了句:“守仁……忘了他吧?!苯又中χa充,“不過,別忘了我?!?/br>守仁拍了下凱文的肩膀點了點頭,他不想再對自己承諾什么,承諾有時并不可信,只能順其自然。行程滿檔,在外輾轉了大半個月,人脈打通,各方都有了眉目,合作計畫也已基本談妥,只待回去商議實施,皓燃無比賣力地盡守本分,功夫不負有心人,獲得零星口碑,于愿足矣。在決定打道回府的前一夜,被幾個澳門開發商拖去一所高檔演藝吧喝酒。許是極少去內地的夜店,兩瓶洋酒入肚,眾人都開始興奮,皓燃卻一直顯得沉靜,對身邊的漂亮女人也沒什么興致,只是專注地獨酌,明天回港,有一堆會議等著他,讓他沒機會找理由暫且拋開諸多煩惱。喝多了就有些頭痛,站起身去洗手間。在洗手臺的圓鏡前站了十五秒鐘,又折回包廂,看時間已過零點,尋了個借口提前離場,其他人喝多了,只當他另有應酬,也不敢阻攔,皓燃讓司機直接送他回酒店。但是到了目的地,他也沒有立即回套房,而是坐電梯去廿七層頂樓旋轉餐廳外的露臺看夜景。滿眼光怪陸離的城市幻象,立于高位,胸口為什么還是會有空蕩蕩的感覺?做人不可以太貪心,在別人看來,陳皓燃受家庭蔭蔽,加之留洋數年,假以時日便能順理成章地入列青年才俊隊伍,任何成績都似唾手可得,一點技巧與懸念都沒有,十分無趣,誰都不會想剖開那顆心看看,里面還裝著什么跟外表和家世無關的東西。曾經有雙犀利的眼睛幾乎穿透過他,但是卻讓他的危機意識前所未有地高漲,當他對一個人產生依賴和信任時,就有些東西在加速變質。如果對方是女人,皓燃大概會以為遇上了自己的女神——威嚴的傾心,但如果對方是男人,皓燃就覺得自己有必要收拾一下多余的情緒,提醒自己不要將一些不明不白的感覺擴大化,繼而影響到對自己和對旁人的判斷。最近,每每想起與姜守仁之間掀起的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就覺得懷內顛簸,胸腔不再像以往那樣清冷,偶爾引發陣陣驚悸的知覺,就好像在過去的某個時刻經歷過一場浩劫,自己的某部分已被不知不覺地改造了。會間歇性地想到,那個人此刻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會不會在這樣被酒精麻痹的夜想起自己。有些情緒由來已久,直至累積成形,挑在今晚的某一時段爆發,也像是情有可原。也許,可以再次感覺那人翔實的關注以及滲透發膚的侵略,那層層爆破的快感無限綿延,常常擊得皓燃頭皮發麻。露臺幽暗的燈光逆向籠罩在皓燃的眼睫上,舉起手中的話機猶豫了大概五秒鐘,還是找出了那個全球通號碼,如果對方沒有換號的話……而此時,美國時間是上午十點,姜守仁正被文藝界友人邀請,前往米勒露天劇院參加一項慈善公演,為腦癌病童成立基金會。姜守仁天蒙蒙亮就驅車去赫曼公園,先在自然科學博物館逗留了一小時,接著在劇院的草坪上約見了這次慈善活動的主辦人霍恩先生,并送上大額的捐贈支票,在這類場合,守仁的慷慨一向受人尊敬。當守仁與一位法國女雕塑家探討在當地承辦展覽的一些細節問題時,電話不期而至,一聲抱歉后,他退到舞臺前方的走廊,不經意地接起這個越洋來電:“Hello?”“是我,陳皓燃?!?/br>一陣短暫的沉默。皓燃的感覺因為今晚的烈酒而有點亢奮,雖然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撥這個電話。他明明不想讓姜守仁再誤解,卻止不住想讓對方明白,自己并非冷血的人,也不是對他的付出無動于衷,但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矛盾,你不能同時擁有兩種情感而無須回報問心無愧。終于,守仁艱難地開口:“還——好嗎?”“在內地公干,明天回香港。你……在哪里?”“仍在休斯頓?!焙芟朐俣嗾f些,但是理智卻不允許他再胡來。守仁很清楚,要徹底斷念,首先就是要學會自律,他還沒有自戀到以為皓燃是回心轉意找他敘舊,沒有真正開始,也就不敢奢求回饋。時間一長,守仁已經有所覺悟,皓燃的弱點就是不夠堅決,對自己存有好感的人和事都不愿違背天性刻意抵制,所以他姜守仁得以趁虛而入,但是蓄意和后知后覺是兩碼事,守仁不想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引導皓燃,為自己開脫。察覺到守仁的淡漠,皓燃腦中的弦陡然繃緊了,轉個身,背靠露臺的扶手,望著餐廳內三三兩兩躲在燭光后食夜宵的愜意男女,無法調適遭遇冷落后的落差感,皓燃首度有了一種預感:已恢復冷靜的姜守仁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向他示弱。“我只是想告訴你——”皓燃低頭看腳下的花崗巖地板,“作為朋友,你永遠受歡迎?!?/br>“謝謝你……諒解我?!?/br>有過歷練到底不同了,口吻中竟加多了幾分凌厲,大概這才是真正的姜守仁吧。皓燃被這頭冷水一澆,撥電話時的那股狂熱意氣已被壓下,腦袋也瞬間清醒了。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有點荒唐,原本與姜守仁的交集自他們各自離港后就已強行中止,他們甚至可以不用任何理由就達到不見面的目的,可如今,先沉不住氣的人竟然是自己!皓燃覺得或許個人的想法太過貪婪,自己的朋友圈也不如自己想象的貼心,在世界各地奔波,處處受簇擁,仍覺得漫無目的,周遭黑口黑面,少年時期追逐的溫情境界早已不復存在。正因為姜守仁俊毅的面孔上有一股他熟識的真誠,時而單刀直入驚心動魄,時而謹小慎微步步為營,從那個男人的眼睛里,皓燃發現自己的重要性,那是怎樣微妙的一種勝利!從不缺乏赤裸裸的追求,但是那一點點穩固而安逸的溫存卻不能隨意獲取,人人都直白地道出需要艾倫陳的愛,唯獨那人總是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再往前。最近的日子,偶爾會想,如果自己對男人有興趣,可能敵不過這個男人的攻勢。此時,臺下有位同行向守仁打招呼,于是他猶豫地說了句:“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回頭再聯絡,你……保重?!?/br>“嗯,拜?!?/br>皓燃像是被燙著似的,匆匆合上手機。接著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面上感覺一絲涼潤,才發覺地面已有大片水漬,竟然下雨了。服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