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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頭語不驚人死不休后,林楓與他同坐馬車中都帶著些忐忑。“過來?!睅熤冂謼髡惺?,拍了拍身側軟座。林楓原地不動:“誰要過去?!?/br>師重琰笑他:“你怕什么?”明知故問,怕你這魔頭魔性大發做出什么令人發指的事情??!師重琰仍舊揣著暖手爐,懶洋洋的:“這么些日子都過來了,一個被窩都睡過,此刻才想起害怕了?”是啊,與魔同寢,況且還是個前科累累的yin.魔,何等英勇無畏。“我也很是佩服自己?!绷謼髡f。馬車行得快,外頭冷風獵獵,車簾卻紋絲不動,將寒意遠隔在外。馬蹄踏塵,沒有車夫的馬車在地上壓過深深的車轍印,山路本該崎嶇,師重琰法術加持,讓車沿山路平穩往前,如履平地。本是如此。但林楓不遂他的意過來,師重琰便不樂意了。不過來,他有的是法子。頃刻間,車身驟然傾斜,前方駿馬驚恐嘶鳴,整輛馬車卻以清奇的角度仍詭異的往前行徑。若外頭有人路過,定是呆若木雞。車陡然斜得過分,雪言腦袋“咚”的一聲撞上車壁,嗚嗚嚶嚶地揉腦袋。桌上杯盞果盤滾了一地,林楓反應不及,往對側傾倒。好一個投懷送抱,師重琰順勢空出手,拉了人便往懷里帶。他的手方才一直捂著暖爐,暖得火熱,冷不丁觸到林楓手腕,令他覺得火燎似的燙。馬車又正了回去,懸著的車輪落地,微微一震。“小心些?!睅熤冂鼘⑷巳υ趹牙?,卻故作正經地說,“山路不穩,你還是坐我這兒妥當些?!?/br>雪言捂著腦袋,將林楓心中所想罵了出來:“不要臉!”師重琰釘在坐墊上般巋然不動,手指一曲,馬車即刻又往另一側猛然傾斜。一陣天旋地轉,雪言跟著杯盞果盤哎喲哎喲地滾到另一側,撞上那邊車座。馬再次受了驚,嘶鳴不止。林楓被師重琰緊箍著紋絲不動,責罵他:“法力多了些便是讓你這樣浪費的?”“不然呢?”師重琰反問,“留著讓它們生孩子么?”都什么跟什么。車再次正回,雪言幾欲吐血。“我要下車!”他忿忿喊道。“行啊?!睅熤冂囃庖恢?,“下去跟著車跑唄。只是仔細些,你可是跟著魔尊一道逃離的小妖,當心別被哪些老道收了去煉丹?!?/br>車外受驚的馬漸漸平息下來,雪言的眼珠子也跟著瞪大又瞇縫了一個輪回。權衡了下,委曲求全,雪言撿起一個橘子,指甲摳進皮里,把它當成師重琰狠狠剝了。林楓被迫坐在師重琰身上,人形坐墊不比車里軟墊舒坦,還有些硌人,但掙扎未果。“放我下來?!绷謼鞯?。“天冷,抱著暖和?!睅熤冂f。林楓瞅了眼滾到一旁的暖爐。“都怪你這個身體嬌弱?!睅熤冂荒_將暖手爐踢進桌子底下,裝作瞧不見,說著便將手埋進林楓腰側衣間,“還是本尊的身子暖和啊,莫小氣,我借自己身體取個暖?!?/br>腰側隔著衣衫陡然貼上些涼意,林楓瞬間僵直在那兒,動也不敢動。“沒眼看?!毖┭詣冎僮?,小聲嘟囔。剝一瓣便說一句:“光天化日?!?/br>“強搶民男?!?/br>“無法無天?!?/br>“有傷風化?!?/br>“恬不知恥?!?/br>“白日宣……哎喲!”一個暖爐砸到雪言腿上,阻斷了他的無限碎嘴。“本尊改主意了?!睅熤冂讣庖涣?,雪言那側的車簾鼓鼓掀起,吹得他發絲亂飛。師重琰迎著寒風冷酷道:“你便從這兒給本尊下去吧?!?/br>雪言以手擋額,朝窗外望了眼,登時驚了:“等等?!”外頭一片低矮的群山是怎么一回事?周遭有些霧靄靄的,他們何時快與云平齊了?林楓見雪言反應不對,也掀開身后車簾往外看去。“師重琰?”他維持撩簾的動作,驚訝回頭,“你御車在天上飛?”師重琰平淡地問:“御劍也飛得這么高,御車有何不妥?”林楓從他身上下來,走至車前,掀開簾子。馬早就嚇暈了,掛在車頭,鬃毛隨風亂舞,也不知有沒有口吐白沫。林楓:“……”造孽哦。諸多瑣事煩憂皆被飛車行空的驚懼取代。即便破了封印,林楓對自己原身那修為平平的資質心有余悸,十分擔憂這車飛至半途便一頭栽下,摔個死無全尸。如若那般,這馬車可就變作幾人的奢華棺材了。師重琰不以為意:“兩個魔一個妖,你怕什么?”他怡然自得地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馬車慢,御劍冷,這般正好?!?/br>“……”林楓接受自己正懸在半空的事實,回去坐下,“你倒是會享受?!?/br>“一貫如此?!睅熤冂鼘⒉柽f到他面前,眉梢輕挑。林楓伸手去接,方觸到杯盞,耳畔轟鳴風聲中陡然夾雜破空之音,天青色的瓷杯忽被擊得粉碎。有東西自雪言那邊的窗戶破空擊來,幾乎擦著雪言耳畔,劃過須臾才覺出一陣尖銳的疼。那東西帶著一星半點血絲,直直穿破瓷杯,又深深嵌入林楓身畔車壁。“誰?!”雪言即刻滾下座位,半伏于地朝窗外質問。林楓側首,望見嵌在車壁的那物,竟像是……一朵花苞?何處的花苞能把人劃出血來又戳進墻里?師重琰冷笑抬手:“來了?!?/br>林楓劍已出鞘,只是車中到底逼仄,若貿然出手定把車頂掀了。“下去地上打過?!绷謼鲗熤冂?,又見他成竹在胸的模樣,疑惑,“你知是何人?”“不知!”說話間,師重琰往身旁一瞥,忽然按著林楓后腦將其往車底壓去。緊跟著,形似花苞的東西炸裂開,但并沒有想象中爆炸般的法術。取而代之的是,炸開了滿車的花粉。林楓嗅到氣味,立即掩鼻:“趴下!”味道在車內揮之不散,林楓說完,揮劍橫砍。幾人頭頂登時冷冰冰的,整個車被橫著削去了一半,此刻就剩個底還有兩個車轱轆。掛在前頭暈著的馬被震醒了,緊跟著又暈厥過去。遠處隔著云霧,有一迷霧遮面的人御劍森然相對。香味隨著狂風散去,失去四壁和棚頂的馬車仍在不知疲倦地往去處去,三人或蹲或伏在車底與不知何處來的敵手對峙,場面一度有些……好笑。見過御劍斗法的,沒見過御馬車斗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