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十分抱歉。

黎洋也跟著上香，鞠躬。

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和黎旸，是有怎樣的區別。

可，那又怎樣。

黎洋望著墓碑，如果說一開始他還有些難以接受兩者的區別，但現在這近一年的時間過去了，他已經釋然很多。

本來屬于他的，還是他的，本來不屬于他的——他看了看遠方指揮人收拾墓碑桌案的褚巖。

也屬于他了。

葬禮的部分已經事先拍完，現在就剩最后一幕，眾人來墓前吊唁的部分，黎洋的戲不多，只要所有人問候后，吊起威壓，由人拉著慢慢升空，說一聲“再見”。

黑壓壓的巨星大腕們站在一起也是蔚為壯觀，褚巖呆在監控器后，“a.”

被收拾好的桌子又漸漸地被放滿了白色的花束，被插滿點燃的香……

“cut！”褚巖忽然叫停。

正在上香的演員嚇了一跳，顫顫巍巍地回過頭來。

他本就是十八線演員，要不是當初被經紀人逼著去追悼會露了個臉，這時候哪有機會能被褚巖邀請來參加這個電影的拍攝，至于和黎旸本人的關系——

基本可以說是沒關系。

“你是來吊唁的嗎？”褚巖陰沉著臉，“我怎么看你的嘴都要笑到耳根了？”

“我，我沒有?！蹦切⊙輪T瑟瑟發抖，他只是天生笑唇，忘了抿嘴。

“行了，你回去吧?！瘪規r一句話，便將這人打發走了。

又繼續拍。

“你媽死了嗎？用得著哭成這樣？”

“那后面的，起碼的尊重知不知道，盯著墓碑看什么看！”

“哎哎哎！干嘛呢？鞠躬就行了，跪什么跪！”

……

褚巖像是吃了**，從那倒霉的小演員開頭后，不論大小演員，只要出了紕漏，就免不了劈頭蓋臉的一通教育。

終于到了黎洋這里，但看到褚巖的狀態，他心里也不免有了一些緊張。

威亞漸漸升空，不過因為要展示后面升空的部分，一開始升的并不是很高，不過因為太久沒有接觸威亞，黎洋心里也不免有些緊張。

鏡頭對準過來，黎洋盡量讓自己釋然一些，可還是有些控制不住表情。

“黎洋?！瘪規r又一次從監視器后面走出來，大家噤若寒蟬，都知道這位年輕的導演一從監視器后面出來就是要發火的征兆。

“你是不是有點緊張？”褚巖雖然面無表情，但卻沒什么怒氣。

大家正驚訝著，就見他又溫聲道：“我知道這是你第一次吊威亞，但是，你要盡量克服一下?！?/br>
快來人看啊，滿地的下巴。

黎洋抿抿唇，差點笑場，勉強憋出一個：“好?！?/br>
“恩?！瘪規r點點頭，“那繼續吧?！?/br>
于是黎洋又被吊了起來，低頭看看腳下，都是黑壓壓的腦袋，如果是自己死了，這么多人來看望，應該是會開心的吧，不過也應該會有些難過，畢竟自己是因為一場意外，甚至還有可能是謀殺，應該……應該還會不甘吧。

黎洋合上眼，再次睜開，情緒已然到位。

威壓帶著他漸漸升空，黎洋眼里似有不甘，但又眼眶微紅，很感動這么多人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他望望天空，一滴淚順著臉頰滑下，砸中下方的墓碑，濺起小小的水花。隨著威亞越來越高，他終是釋然般地伸出一只手，無聲地道了一句，“再見?！?/br>
“cut.”褚巖從監視器后面出來，臉上是難以言說的表情，“黎洋?！彼马?，像是在組織語言，“我覺得你演的很好?！?/br>
黎洋卻微微皺起眉頭，知道褚巖這話言下之意定是不合心意。

果然，褚巖又接著說道，“但是我覺得，黎旸前輩他是個一輩子都平靜溫暖的人，在人生的最后，不該有那么多負面的情緒?！彼隽藗€手勢，“你懂吧，我覺得你演得很好，但是，你把他演的太……太情緒化了?！?/br>
黎洋微微點頭，表示聽懂了。

黎旸在褚巖的心里，是天神一般的存在，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他恨不得將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人性中最好的品質都賦予給黎旸，這也是他拍電影的目的——不僅是還原一個人的一生，更多的是通過他的故事帶動更多的人。

但這同樣也是拍攝過程中，他們遇到最多的矛盾。褚巖將黎旸拍得有些神化，別人不知道，但黎洋心知肚明，甚至有些心虛，也就導致兩個人在這方面的想法有些出入。

不過黎洋也知道電影的意義，所以很少在那些細節問題上與他爭執。

黎洋才被威亞放下，活動了一下渾身筋骨，“我懂你的意思，不過……算了，我試試吧?！?/br>
跳脫了自己的情緒，不得不說，演起來自然了許多，黎洋就按照褚巖的要求，自然地升上了天空，然后回轉身體，看了一眼底下的人群，露出一個笑容，任由威亞帶著上了天空，完成了最后一幕。

作者有話要說：

群演：惹，導演好可怕。

作者：惹，導演好可怕。

黎洋：惹，導演好可愛。

第54章著火了！

“殺青啦！”也不知道誰在人群里喊了一聲。

“耶殺青了?。?！”

“殺青”二字就像是一顆響雷炸進了人群里，大家興奮起來，有些人甚至就在原地跳了起來。

“安靜?。?！”褚巖不知道從哪拿了個大喇叭，找了塊高些的地方站著：“最后一幕戲拍完了，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這里是黎旸前輩的墓前，請大家不要喧嘩，先回棚里！”

前來最后一幕戲助陣的大腕明星不少，褚巖正一名名地道著謝，然后挨個把人交到經紀人手里，送上保姆車。

黎洋在墓邊站著，看著褚巖送走一個又一個人，臉上勉強掛著笑容，心里其實也有些失落。

終于，就剩下了黎洋和褚巖二人，黎洋上前兩步，想和褚巖一起離開，卻看見褚巖走了過來，給了他一個深深的擁抱。

“謝謝?！彼犚婑規r說。

“傻瓜?！崩柩竺規r的頭發，本來以為很矯情的一句臺詞竟說得那樣順口，“我知道你難受，想哭就哭出來?！?/br>
“你先去車上?！瘪規r掏出兜里的車鑰匙遞給他。

褚巖的車停的不遠，黎洋接過鑰匙，輕輕點頭：“好?！?/br>
還沒等黎洋走遠，褚巖便已經抑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也不知道褚巖在想什么，只是無聲地落淚。

那樣高大的一個人，就那樣孤零零地杵在那，像被世界丟了似的。

“前輩，我能為你做的太少了?！彼K于動了，上前兩步摸了摸冰冷的墓碑，“你真的很棒?！?/br>
末了，又說了聲，“對不起?！?/br>
對不起，我的力量太小。

對不起，沒能做得更好。

對不起，今天打擾了您的休息。

黎洋本以為，褚巖會哭得像個孩子，把自己蜷縮在一起或是哭得涕泗橫流什，卻沒想到他只是默默流淚，用全身力氣偽裝著堅強。

褚巖開了車門進來，黎洋已經搶占了駕駛位，看他一進來便將他的脖子勾住，給他了一個長長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