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最后和鶴鴻曦的那一戰，具體情況我也不是特別清楚，等城主醒來，你自己問他吧?！狈铐部戳艘谎弁饷?，伸了個懶腰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了，城主就交給你了?！?/br>
奉聿離開后，應諾將屋里收拾好，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呆愣愣地注視著昏睡的鶴孤行。

昏黃的燭光照著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龐，唯一刺目的顏色是眼底的青黑，微微干裂的嘴唇發出輕淺的呼吸，仿佛一個不注意，這人就會離開，去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應諾知道奉聿說的沒錯，無論當時他做什么選擇，也許都不會改變結果，但是……

“小鶴，對不起?！?/br>
他選擇放棄鶴孤行，亦是無可辯駁的事實。

應諾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鶴孤行的床上。他慌忙坐起身，扭頭就看到那人穿著中衣頂著濕漉漉的頭發走了進來，顯然是剛沐洗完。

兩人視線交匯，應諾莫名覺得有點尷尬，下意識避開了鶴孤行的目光。

“醒了？”鶴孤行的語氣依舊平靜而冷淡，“醒了就把床單被褥送去洗了?！?/br>
“哦?！睉Z一腔心緒被沖得干干凈凈，卻又忍不住慶幸：鶴大城主還是那個鶴大城主。

他送洗衣物回來時，鶴孤行已經不在臥室了。應諾趕緊梳洗一下，準備去書房。他剛坐到鏡子前，將頭發攏起來，就發現自己脖子偏后的地方，有一小塊紅斑。

“奇怪？”應諾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體質什么蚊蟲都要避讓三尺，沒道理會被咬啊。

算了，反正不疼不癢的。應諾將頭發束好，整了整衣服起身去了書房。

奉聿和鶴孤行正在說什么，見到他進來齊齊看了過去，嚇得應諾連忙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著打扮：“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奉聿目光掃過男人雪白的脖頸，忽然笑道，“正說你壞話呢?！?/br>
應諾一聽就知道他又開始瞎扯，無語道：“說什么壞話，我也想聽聽？”

“說你晚上偷親城主?！狈铐惨槐菊浀?。

“??？”正準備去泡茶的應諾差點被自己絆倒，回頭怒道，“誰、誰會做那種事??？！”

他最多就是愧疚地握了城主大人的手。等一下，他不小心睡過去的時候，有沒有松開？

奉聿笑瞇瞇地看向鶴孤行。

“很閑？”鶴孤行冷聲道，“要不去幫阿金算賬吧?！?/br>
奉聿一聽，趕緊告饒道：“我只喜歡花錢，算賬就算了，我去忙咯，你們慢慢培養感情?！?/br>
應諾看著他快步離開地背影，發出了靈魂質問：“奉聿衛長，是受什么刺激了嗎？”

鶴孤行轉移話題道：“聽奉聿說，你認識的人也許能解決噬元蠱？”

“呃，不能保證一定可以解決?！睉Z底氣不足道。他不敢把話說得太滿，萬一不行，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抱希望。

鶴孤行輕笑了一聲，臉上難得露出脆弱又無奈地神情：“無妨，我習慣了?！?/br>
應諾頓時呼吸一窒，心頭涌起的自責讓他幾乎無法直視鶴孤行，所以錯過了對方打量中明顯帶著算計的目光。

“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直接問我？”鶴孤行道，“等處理完手上的事情，下午再帶你去找七殺吧?！?/br>
應諾遲疑道：“什么都可以問嗎？”

“嗯?！柄Q孤行盯著垂頭思索的男人。

問吧，問得越多越好、越深越好。

如果我經歷的苦難能夠成為縛住你的枷鎖，我不介意將所有的狼狽與陰暗攤在你面前。這樣那些讓我作嘔的曾經，也終于有了點存在的意義。

我會把沒有你的十年描述給你聽，也要知曉你沒有我的十年，然后將我們別離的十年揉在一起，就好像從來沒有分開過。

這個答復讓應諾有些意外，但緊接著就聽鶴孤行繼續道：“當然回不回答，回答多少，看我心情?！?/br>
你會有多想知道我的過去？會像我此刻這般渴望嗎？

“…………”應諾：他就知道。

他的確有個特別在意的事情，不過，卻很猶豫要不要問。

鶴孤行也不催促，低頭看著文件。

許久，應諾輕咳了一聲，選擇了一個他認為不是很敏感的問題問道：“‘幽冥路’到底是什么樣的？”

“我還以為你會問，鶴鴻曦是不是我親手殺的?！柄Q孤行輕飄飄道，似是對這個江湖上諱莫如深的問題毫不在意。

應諾聽了心里直打鼓：如果連這個問題鶴孤行都不介意回答，那么是不是他想知道的，也可以問。

“幽冥路其實就是一種比較特殊的房間的名字?！?/br>
“特殊的房間？”應諾猜測道，“難道有很多刑具？”

“沒有，”鶴孤行道，“只是一個什么都沒有的房間?！?/br>
“那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什么沒有才可怕?！柄Q孤行道，“若不是有七殺，我可能撐不到第二次決斗?！?/br>
看著他不解的模樣，鶴孤行又道：“下午帶你去感受一下？”

應諾心里特別別扭。具體他也說不上來，總覺得今天的鶴孤行有點不一樣，好像、好像太平易近人了點。

難道因為昨晚丟人的模樣被看到，所以自暴自棄了？

“第二個問題。雖然我不是特別了解蠱蟲，但是依照常理來說，鶴鴻曦就算安排子蠱互相吞噬，肯定也會保證最后活下來的人不會脫離自己的控制?！睉Z收回心思，問道，“那在鶴鴻曦蠱蟲和功夫皆勝你一籌的情況下，城主你是怎么反殺的？”

“你問到點子上了?！柄Q孤行放下手里的文件，“我能夠殺死鶴鴻曦，還是要多謝一個人?！?/br>
這個人，還是七殺。

事情還要從七殺的夫人之死說起。

七殺的夫人玉螢是最開始給孩子們送飯的人，她一直以為這次和以往一樣是為了培養暗探。

江湖出身的玉螢不是什么天真少女，要維持重霄城這般龐大的門派，暗探也好，死士也罷，都是必須的。既然選擇踏進生死樓，那就要做好生死自負的準備。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對方是自愿的，或者自作自受。

所以七殺從未告訴過玉螢鶴鴻曦到底要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