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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那是來自強者威壓,讓他這種凡人無處遁逃。他們之間,天懸地隔。察覺到應諾的恐懼,鶴孤行施恩般收斂了周身的氣勢,再次閉上了雙眼。許久,應諾才緩過神,暗暗長吁了口氣,驚覺后背竟被冷汗浸透了。方才那個人是誰?還是他認識的鶴孤行嗎?他認識的,從來只有十年前的鶴孤行。他本就不認識重霄城的鶴城主。應諾不敢再造次,乖巧得跟個鵪鶉似的,縮在車廂一角。識時務是他在江湖學會的第一件事,他做的還不錯,所以活到了現在。馬車進了內城后,應諾就被奉聿帶到了東院臨風公子居住的房間。奉聿不知馬車里的事情,見他一路上不言不語,乖乖跟在自己身后,有些訝異,不由調侃道:“怎么一進內城就成往日那副……”語調拐了個彎,“與世無爭的模樣,之前張牙舞爪的威風哪去了?”呵,怕是寫作與世無爭讀作慫包吧。應諾腹誹道:被你家可怕的城主大人吃了。不過,無意中知道臨風公子的性格,算是意外收獲。應諾畢恭畢敬送走了奉聿,將房門一關,才真正的放松下來。他往床上一癱,滾了兩圈,終于靜下心梳理今天的事情。首先就是,他到底做了什么讓鶴孤行大發雷霆,這點必須搞清楚,而且一定要避開。否則再有下次,說不定莫名其妙就把小命交待了。鶴孤行說,不許用那種語氣神情說話。什么語氣神情?在船上時,他刻意的夸張行為都沒引起鶴孤行的怒氣,為什么反倒是平素的舉止……等等……應諾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因為這張臉很像“應諾”,因為馬車上的性格姿態接近“應諾”,所以讓鶴孤行想到了應諾……應諾:“…………”他一定要捂好馬甲,堅決不能暴露!從此刻開始,他要發揮積累數年過家家的演技,演好那個與世無爭的慫包臨風公子!應諾握緊雙拳,暗下決心。話說回來,死都不能讓鶴孤行解恨,他就這么恨自己嗎?可是有什么辦法,應諾一頭埋進被子里,有些委屈地想著:選擇拿著銀兩離開,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保住他兩個親人的辦法。第八章鶴孤行下了馬車直奔書房,剛走近便看見有一個人單膝跪在門口。不用看清他的樣貌,鶴孤行也知道是誰——重霄九衛的狼牙,負責守城。臨風公子出逃,他是主責。那人身著玄衣勁裝,一直低著頭。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接近,帶著萬分愧疚與懊惱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城主責罰!”“可有查出來他是如何離開重霄城的?”鶴孤行問道。“回稟城主,臨風公子是混在船工里離開的。他易了容,樣貌與名牌相符,屬下一時不查……”狼牙捏緊了拳頭道。鶴孤行心中了然:“此事張長老定是插了手,倒也怨不得你?!?/br>“還有一事,”狼牙道,“為了調查臨風公子私自離城,屬下曾扣留他的小廝松煙,但是沒過多久,張長老便過來,強勢將人帶走了?!?/br>鶴孤行聞言蹙了蹙眉。張長老自然知曉這些舉動,肯定會被匯報到他面前。松煙被抓他直接找狼牙要人,是本就不在意臨風公子離城一事被發現,還是這個小廝對他而言非常重要?其實此刻鶴孤行對臨風公子的懷疑已經越來越低了。九衛之一的七殺,刑訊手段令人聞風喪膽,但凡落在他手里的叛徒內jian,哪一個不是生不如死。一個小廝再重要,能有張長老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嗎?他敢如此行事,定是仗著事情就算被自己知道,也不會重責。如此看來,臨風公子多半真是奉了長老之命前去引誘他,所以才會毫不廉恥的脫光衣服,模仿那個人的語氣行為,試探自己的喜好。想到應諾,鶴孤行又不由摸了摸腰間那塊廉價的玉佩,卻很快松開手,專注眼下之事。就是不知是他真的無暇去理清那些情緒,還是故意忙起來不愿去面對那些情緒。若沒有千機令一事,他倒真不會因此與張長老翻臉。如今在位的五位長老中,陸長老蟄居不出,萬事不問;張長老與程長老二人有意與他交好;而他的親舅舅余長老和邱長老卻在蠢蠢欲動。眼下他無意、也不能打破這份平衡,不過松煙的身份倒是有點耐人尋味。鶴孤行道:“人已經找回來了,自己去七殺那邊領十鞭。順便讓七殺派個人,盯著臨風公子與松煙?!?/br>聞言,狼牙非但沒有絲毫怨懟之情,反倒像是心中的石頭落了地,松了口氣,抱拳道:“屬下領命?!?/br>說罷抬頭起身,露出那張較常人更為深邃的五官和一雙灰色的眼睛。他是天宋外域人的混血,世人口中的野種。狼牙離開后,鶴孤行進了書房。重霄城私庫便設在這書房下方的密室之中,他必須盡快確認千機令的去向。應諾醒來時已經是次日上午,過分柔軟的床睡得他腰酸背痛,忍不住感嘆,自己就是個窮人命,享受不來大戶人家的玩意。房間在沒有儲水的水缸,應諾拿著臉盆在院子里晃了一圈才找到水井,幸好井繩上拴著木桶,要不他還真不知去哪找。應諾熟練地打了桶水,倒入盆中,本打算就地洗個漱,卻忽然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哎喲,這不是臨風公子嗎?怎么自個出來打水呀?”說著又跺了一腳:“你看我這記性,松煙犯事,被狼牙衛長請去了嘛,呵呵呵~~~”應諾好奇抬起頭,就見一個尖嘴猴腮小廝打扮的人,擺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提著水桶站在井邊。嘖嘖,好一個尖酸刻薄小人像,狗仗人勢稱大王!一看就活不過兩章。他張口就想懟上兩句,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是不會與人爭執的臨風公子,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默默端著臉盆離開,全當聽不到身后尖細的笑聲。回屋后,應諾沖著大門揮拳踹腳,發泄完沒有懟回去的憋屈,便不再理這個事情。他趕緊洗了個漱,把臉盆里的水潑掉后,關上了房門。剛才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