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年底的工作行程，在十一月下半月前塞了兩個廣告代言和雜志訪談，這位經紀人還真是不遺余力地把藝人給安排得妥妥當當。

文件發完后，?；赝ピ诤竺娓藯l語音：“本來不想讓你接太多的，但你正是需要被工作填滿來忘記煩雜事的時候，千萬別怨我?！?/br>
許沉河編輯道：我是不是得謝謝你為我著想啊。

?；赝ゲ粣鄞蜃?，又發來語音：“不用，主要還是因為你帶貨能力強，為公司賺的錢多?！?/br>
許沉河心情放松稍許，回復道：我就是個工具人，對吧。

“誰不是呢，”?；赝フf，“咱又不是大老板?！?/br>
?；赝セ氐貌豢?，光伺候大老板去了，顧從燃沿著網絡窮追不舍地給他拋問題：“你跟許沉河去旅游了？到哪一日游了？他今天心情很差，出去玩的時候有沒有好點兒？我在浮金苑，他把自己關房間不出來，有什么辦法能哄他？”

?；赝ニ餍园央娫挻蛄诉^來：“煩不煩啊你，給我開愛情導師咨詢費嗎？”

“解決好了我給你發紅包，”顧從燃看著緊閉了近一小時的房門，轉身走出陽臺推上玻璃門，“外加宿與邇出道前未公開的宣傳照一份?！?/br>
咨詢費很誘人，但?；赝ヒ膊皇悄敲慈菀妆缓骸霸S沉河十一月參演的片子選址在隔壁鎮上，我帶他去逛了兩圈熟悉場地，我看他心情蠻好的，還哼了一路曲兒?！?/br>
“他早上狀態怎么樣？”顧從燃不太信，“你老實說?！?/br>
對于顧從燃去年擅自公司同意與宿與邇解約，?；赝ミ€耿耿于懷，加上顧從燃一錯再錯，他倒想讓對方嘗嘗苦頭：“狀態啊，沒留意，就是眼睛很腫，他說昨晚沒睡好?！?/br>
不管?；赝ナ欠窨桃怆[瞞，顧從燃都明白許沉河的心情和自己脫不開關系。早上沖動砸了許沉河送他的禮物，連同甩下一句狠心話，帶著一身的氣坐進車里，在外面兜了兩圈才慢慢冷靜下來。

人是越長大越沉穩，放在他身上卻在倒退。他漸漸能在每個時刻區分許沉河和江畫，而當發現自己拋開對江畫的感情之外，對許沉河的感情在緩緩攀爬到好感線以上，他原諒不了很多年前對江畫信誓旦旦的自己。

舍不得放許沉河離開，又容納不了許沉河住進余生，所以控制不住對無辜的人惡語相向，想要提醒自己對方和江畫是不能比肩的——反省時他都想給自己來一耳光。

“他不是沒睡好，是被我氣哭了?！鳖檹娜济鴶[在不死鳥旁邊的繡球，“我把他送我的禮物給摔壞了，那個東西他親手做了很久?！?/br>
?；赝ブ彼溃骸跋肓R自己不是人就麻溜兒的?！?/br>
“兄弟，我找你是跟你咨詢的，不是來找罵的?！鳖檹娜颊f。

“那詢吧，詢什么，怎么把人哄開心是嗎？”?；赝ミ@方面經驗稀缺，他家那小屁孩就不怎么用哄，年齡差擺在那，通常是他勾勾指頭人就屁顛兒地撲過來了，這點倒是省心。但許沉河是個有獨立思想且成熟的斯文人，自家那套在他身上使不上，?；赝ビX得以顧從燃那性子很難控得住許沉河：“你要不還是別搞他了吧，你當他不會獨自調節情緒么，越往他面前晃，他越煩你?！?/br>
“這件事不解決我心里有疙瘩?！鳖檹娜家性陉柵_護欄上挨凍，忽聽客廳有動靜，他回過頭去，發現許沉河正彎身處理廚房門邊的垃圾簍。

他忙掛了線，推開玻璃門擠出去：“倒垃圾嗎，我幫你?！?/br>
“用不著?！痹S沉河避開他伸來的手，利落地給垃圾袋打上結，剛走出兩步，顧從燃攔住他奪走了垃圾袋。

顧從燃倒這趟垃圾去得夠久，久得許沉河懷疑他順便離開了，為確認還偷偷把門開了條縫觀察了一眼。

結果對方立在走廊那端一手握拳抵在鼻子下，另一手抓著手機小電筒照往垃圾箱里照來照去，剛打過結的垃圾袋松開了，里面的果皮廢紙和一次性飯盒躺了一地。

“丟什么了？”許沉河抱臂靠在門邊，聲音聽不出情緒。

顧從燃關了電筒：“那個鯨魚……你扔沒扔？”

“不扔留著拼立體拼圖？”許沉河嘲諷，翻出工具房的清潔用具將地面打掃干凈，“別費心找了，早上扔的，這會兒估計運垃圾站了?！?/br>
返身回屋，許沉河鉆進廚房洗手，顧從燃寸步不離，貼在他身后，雙手穿過許沉河的兩邊腰側蹭上點對方手上的泡沫搓洗：“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氣？”

身后的人貼得緊，許沉河擰著身子要掙開，反讓對方傾身壓上來，不留一絲空隙地貼合著，手也讓顧從燃掌控住放在水流下沖洗指掌間的泡沫：“別掙開我?！?/br>
許沉河被步步緊逼，難受得要窒息了，到此為止他在意的已經不是顧從燃摔了他送的禮物，而是他喜歡的這個男人是他哥的戀人，別說他自己過不去這關，讓顧從燃知道也肯定不好受。

“我們結束這段關系吧?！痹S沉河低聲道，“我很辛苦?！?/br>
水流的聲音太吵，顧從燃將水龍頭擰上，不敢置信地問：“你說結束什么？”

雙手被解放，許沉河拿了抹布細細地擦手，身后人的兩手撐著臺沿，使得他無法轉過身面對對方，但這樣也好，省得自己還要通過顧從燃的表情揣測他的情緒。

“我說，我們之間曖昧不清的關系該結束了。我可以遵照合同繼續扮演熒幕前的江畫，但是我們倆私底下還是保持距離吧，對誰都好?！?/br>
這不是許沉河第一次說類似如此的話，顧從燃驚愣之余，試探性地問：“是不是因為我沖你發脾氣的次數太多了？”

不用看顧從燃的面部表情時，許沉河厭惡自己僅僅是聽著對方的嗓音也能對自己做出的決定生出數秒間的猶豫。

“是，和你在一起時，我絕大多時間都很難受?！痹S沉河在手肘上施力，狠心地往后一杵，被擊中胸腹的顧從燃吃痛地倒吸涼氣，但沒退后半步：“不要和我分開?！?/br>
他試圖為自己爭取能挽留的余地：“我們給雙方一點冷靜的日子，這段時間我不找你，我們都各自把這個問題想好了再談，好不好？”

第59章許向葵

寒潮是突然降臨的。

飛機穿過森冷的空氣，按既定航線飛往慶水縣所在的城市。頭等艙內，許沉河吃完最后一口午飯，空姐在確認過無需其他服務后把空盤端了出去。

“然后呢？”?；赝?，“你答應了？”

“再不答應我就得反悔了，”許沉河捧著杯熱水取暖，“分開一段時間也好，見步行事吧?！?/br>
那時顧從燃提出這個建議似乎做出了很大的讓步，許沉河對自己做的決定尚在遲疑邊緣，索性采納了顧從燃的建議。

“他那臭性子是得給他點顏色瞧瞧，慣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