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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和婢女說的一樣,男人直到深夜才回來。那時丹龍正坐在陽臺的躺椅上發呆,聽見聲響便回過頭,對上男人略顯疲憊的雙眼。“……忙到現在,我也想早點回來,”男人說,“你怎么還沒睡……還是睡醒了?”“……在等你?!钡堈f著,起身走進室內。“哦?”男人垂著眼,在婢女的服侍下脫掉外衣,摘掉那些飾品,就連內襯的紐扣也松開了好幾顆。他擺擺手示意其他人退下,自然而然地走近丹龍,摟住他的腰道:“等我干什么?!?/br>話到嘴邊,丹龍又有些說不出來了。到今日為止,也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的答案,說他和男人之間到底是對是錯。男人一直對他很好,說是寵著也不算過;偶爾他們會挑雙方都閑著的時候一起出游,只不過不能光明正大的同行,需要分頭離開王都,在無人的山野匯合。大皇子庸碌,二皇子被削爵,男人假以時日就會登上王座,還須牽著他的王妃,一同接受子民的祝福。未來的王妃現在就睡在這棟建筑物的其他房間里,以皇子妃的身份。那時候每個月必定會來老師那里,走之前必定會和他對坐著吃些老師做的小甜點閑聊幾句的男人,如今已徹底褪去了身上的少年感。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這是他們的共識。早在第一個吻降臨前,丹龍就已經知道也許會和殷家決裂,并且遲早有一天會以旁人的身份祝福他和他的Omega百年好合。但他想要那個吻,所以他一一接受。“殿下……”丹龍才開口,又覺得這已經習慣了的稱呼十分陌生,轉而道,“卓爾……”“好久沒聽見你這么叫我了?!蹦腥说皖^,額頭抵住他的額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殷家那兩位的尸首,我已經差人偷偷藏好了……等風頭過去了,你想去祭拜隨時都可以?!?/br>“謝謝……”男人像是沒力氣張嘴,說話都含糊不清,聲音低沉悅耳:“你不需要和我說謝謝?!?/br>“那千秋……”“我就知道你在擔心這個,放心好了?!蹦腥擞终f,“等他到礦場待一個月,我會找機會把他放走的?,F在很多人盯著,放人太冒險了,容易被人猜測這事和我有瓜葛?!?/br>“那你還把我……”“你不一樣。我一想到你在牢里我就很不高興?!蹦腥藗冗^頭撩撥似的吻他,片刻又松開,“你后悔了嗎?!?/br>“……我沒這么說?!?/br>“還有,殷家完了,你也需要一個新的身份?!?/br>“嗯?”“我想了一個辦法,能讓你永遠呆在我身邊,只是不能像以前那么閑散了?!弊繝柋ё∷?,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嗅著他身上淺淺的薄荷香,“到我身邊當個貼身的隨從,怎么樣?當然,那些雜事不會讓你做的,我只是……”“好?!钡堈f,“我知道的?!?/br>男人著實是被這幾天激增的工作累著了,兩個人抱了好一會兒干脆挪到了柔軟的大床上,就那么躺著,什么也沒做。男人閉著眼靠在他胸口,丹龍來回撫摸著他的頭發,看著墻壁上亮著的壁燈,索性放空了思緒。良久后男人才道:“我有時候在想?!?/br>“想什么?”“想你會不會有一天還是覺得光明正大比較好,無聲無息就跑了?!边@話說得很輕,像是句并未灌注真心的玩笑,可丹龍知道它有多真實,“就算是皇帝,也有求不得愛離別……世界還是很公平?!?/br>“可是皇帝陛下,你可以關著我鎖著我,我就離不開了?!?/br>“我舍不得?!?/br>——“好吃嗎冰激凌,那是我最喜歡的口味,很甜吧?!?/br>“嗯,還不錯?!闶撬??”“徒弟?學生?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院笳f不定,你還可以找我呢?!?/br>“把我的心事說給你聽么?!?/br>“哈哈,而且我會很有職業道德地替你保密,開導你,安撫你?!?/br>“……我會考慮的?!?/br>“我開玩笑的……”“我認真的?!袥]有人說過,你笑起來會讓人很放松?!?/br>“沒有誒?!?/br>“那我現在說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br>“你下次來的時候還想吃冰激凌嗎?”“……下次來的時候,我會記得給你帶點好吃的?!?/br>——他們誰也沒想到,一個月之后三皇子派人去礦場撈人時,那里根本就沒有千秋的蹤跡。從礦場看管勞役的負責人,到押送他們過去的護衛軍,所有人都被秘密抓回了王都受審。“我們真的不知道啊……人送來的時候名單我對過的,對的上的……”“我們是冤枉的啊……”一眾人等被扣在受刑架上,青年男人身著黑色的禁軍制服,站在他們面前,神色有些無奈。他的制服看起來沒什么特別,雙排扣的顏色卻和一般的禁軍有所區別,是金色的;這意味著他的地位可在一般的禁軍之上。然而青年卻長得一張很看起來十分和善的臉,柔軟的棕色長發在腦后束成小辮,垂在肩胛骨附近,隨著他來回踱步的動作時不時晃蕩。他耐心地聽著這些辯解,時不時用余光觀察他們的神色,任憑他們說了許久后才開口:“都說完了嗎?”“大人,我們真的不知情啊……”“大人明鑒……”青年在某個護衛軍面前停住了腳,似笑非笑地說:“你呢?你不辯解幾句嗎?”“我、我……我也是,我不知情……”他的話像投進水池中的石子,立刻泛起了漣漪;旁邊他的同僚們也跟著嚎起“不知情”來。青年稍稍提高了音量,語帶同情道:“……這件事是三皇子的授意,我奉命調查;我知道,你們怕被查出失職,但現在我們要找的只是那個男人……沒人關心你們是否失職,明白么?!?/br>幾個人面面相覷,青年便趁熱打鐵地繼續說:“失職我們不會追究,刻意隱瞞就是同罪,你們覺得哪種比較好呢?那個男人犯的可是死罪?!?/br>刑房里暫且沉默了幾息功夫,接著有人猛地抬頭道:“我知道是怎么了!”青年的目光倏然射向他,揮手示意身旁的獄卒道:“……把其他的人先帶出去?!?/br>——從殷家倒臺,老二削爵后,三皇子就少有清閑的時候。他好不容易這幾天騰出手來,特意差人買了場劇院音樂會的門票,打算喬裝出來和丹龍一起放松放松,卻沒想到去礦場把殷千秋撈出來的事出了岔子。他在二樓的隔間座位,手邊是果盤和煙灰缸,另一側則是空著的位置。臺上樂師們正演奏著一曲歡快的音樂,指揮激情十足,美妙的旋律充斥著整個劇院,下面的聽眾一個個都沉浸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