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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登上臺面后,殷家的斗爭便擺在了明面上。“繼續?!?/br>“我有辦法攪黃你哥哥的婚事,還能讓他萬劫不復?!毖哉勯g止玉已退避一旁,銀雀稍稍挪了挪頸圈,將墜子調整至鎖骨正中;他悠然自得地轉身,和男人對上視線,再不見之前階下囚的影子,“我能幫你,這樣你就有空了吧?”他腳踝上的槍傷尚未痊愈,站立的時候應該還在痛。可銀雀背脊挺直,一絲弱氣都不顯露。他越是這樣,千秋越能感知到他的動搖。突然之間失去了部分記憶,蘇醒之后不但已經嫁給了陌生男人,家族已然覆滅……銀雀不可能無動于衷。千秋太了解他了,他一定會想要報復,無論以哪種方式。“不著急?!蹦腥苏f,“換好了那就出門?!痹捳f到此就不必再多言,他們一前一后地踏出臥室,止玉一如往常地跟在后面。殷柯恰好從外面匆匆回來。他叼著煙,手還插在褲口袋里,和千秋銀雀這邊的派頭截然不同,活脫脫就是喜歡在城里街頭四處轉悠的小混混。殷柯和他們迎面撞上,下意識地怔了怔:“二哥,成……二嫂?!?/br>銀雀目光淡漠,匆匆打量過他后便看向身邊高大的男人:“這是……?”“嫂子不記得我了?我們在……”殷柯疑惑著想提在東部時的會面,可千秋冷冽地目光便讓他停住了嘴。“這是分家的殷柯?!F在是本家的人?!蹦腥顺谅暤?。殷柯恍然大悟地勾起嘴角,并不戳穿:“……我們很多年前在競拍會上見過一次,可能嫂子不記得了?!?/br>“你忙你的?!鼻锬抗庵械木娌患友陲?,“走吧?!?/br>兩人就這么從殷柯身旁走過,銀雀自始至終都沒有多看“陌生男人”一眼。殷柯站在原地,視線跟隨Omega的背影良久,零散的情報在腦子里逐漸遵循著某種聯系排列,很快他便得出了最有可能的結論——丹龍和殷千秋用了什么手段,讓銀雀失去了記憶。如此大費周章,也就是說——殷千秋愛著銀雀。——車就停在院外,男人走得稍快,先一步打開了車門。銀雀忽地說:“你坐左邊?!?/br>千秋淡淡瞥他一眼:“嗯?!?/br>“不問為什么?”他們站得極近,男人像在等他先進車里般,垂著眼看他:“因為你右眼看不見?!?/br>銀雀毫不避讓他的目光,眼底閃過些不易察覺地試探:“……你很了解我?”“比你想象的要更了解?!?/br>——要出演一個什么都不記得的人很簡單,可要出演一個失去部分記憶的聰明人,就不那么容易了。但凡銀雀對這件事展露出不悅、氣憤,又或者驚訝、滿意,千秋都能以此判定丹龍的催眠沒有成功??善y雀什么反應都沒有,情緒完全收斂在波瀾不驚之下。在別人身上反常的事情,在銀雀身上卻合理得不能再合理。對話止于此,銀雀沒再多說什么,跟著男人上了車。沿途他一直盯著車窗外的街景,男人便一直看著他,仿佛無時無刻都在從他細微的表情里找端倪,以佐證自己的懷疑。男人鎮定坦然的外表只是偽裝手段,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銀雀問他“你是誰”之后,他有多混亂——一邊希望銀雀就這樣,將恨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一邊警惕著銀雀有可能在表演,就像他當時在成家一樣。而且失去那段記憶的銀雀,對他而言又好像鏡子,能將他所有的心緒映照出來。被迫接受催眠之后,成銀雀依然是成銀雀;那么他呢,下等街的“千秋”依然是殷千秋么。他不明白。“為什么一直看著我,”安靜的車里,銀雀突兀道,“你是因為喜歡我才娶我的?”男人從自我思緒中抽離出來:“……我不否認?!?/br>銀雀低低地笑起來。“笑什么?!?/br>“這話很甜,我愛聽?!彼雌饋響猩O了,嘴角始終上翹著勾出漂亮的弧度,“你可以多說一點,說你很愛我之類的?!覀兪窃趺凑J識的?”“我說是你求我幫你,你相信嗎?”“不信?!?/br>“所以沒必要問,”男人說,“也沒必要記得?!?/br>抵達銀雀的舊宅時,一直晴著的天忽然轉陰,天色變成薄薄的煙色,風跟著刮起來,吹亂了銀雀的頭發,讓人看不清他的眉眼。他抬手隨意地將額發攏住,瞇著眼仰頭看著門側石雕的門牌,神情說不出的微妙。有淡淡的失意,卻也有隱隱的釋然。千秋注視著他,看他并無光澤的雙眼和緊抿著的薄唇。那是種無須言明的悲哀,他所知道的銀雀就是這樣,將任何能成為弱點的情緒都緊緊收斂不放松,時刻都在自我立下的監牢中壓抑著。這才過去多久,雕花的鐵質圍欄已經開始斑駁脫漆,庭院里無人打理的落葉幾乎鋪滿了地面。里面空無一人,死寂得像塊墓地。銀雀就站在門口看了良久才開口:“這里沒有封條,這房子還屬于我么?”“現在在我名下?!鼻镎f,“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安排人過來打理?!?/br>“我想進去看看?!?/br>千秋揚了揚下巴,止玉便立刻上前去開門??匆娭褂衲贸鲨€匙時,銀雀又說:“你早想到我會想進去了?”“有備無患而已?!?/br>“你好像真的很懂我的心意,”Omega的話語開始意味深長,“要是你不是殷家的二少爺,我倒希望你能做我的人?!?/br>男人的呼吸倏忽加重,轉而又帶著難以言喻的嘲弄:“我現在就是你的人,是你的丈夫?!?/br>“好吧,我勉強接受你的說辭?!?/br>鐵門的活動處已經開始生銹,推開時“吱——”的響動異常刺耳。銀雀踏進他的院子里,時間伴隨他的腳步開始回溯,又回到他還是成家少爺的時候;男人無意識地放緩了腳步,從他身側到了他的身后,像過去那樣緊緊跟隨。兩旁的花圃野草橫生,噴泉池里魚早已經死了,尸體變成浮游植物的養料,現下連氣味都不剩。銀雀走得略慢,欣賞著枯敗的景致一路穿過偌大的庭院,抬手推開建筑物厚重的大門。千秋暗暗朝止玉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們不必跟進去。建筑里透不進多少光線,整個空間滿布灰塵,昏暗陰濕。約莫是因為腳踝上的痛有些惱人,銀雀的步伐在踏上階梯后變得更慢。他一步步朝著二樓走,一張張看過那些裝飾用的油畫,直到他的書房。“說起來也怪,明明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銀雀摸索著墻面上的暗扣,并不介意那些灰塵沾上他的指尖,“但我還是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