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發自真心的愛您，人之一生，短短百年，教主您和葉盟主他，相互傷害過，也共同患難過，除了彼此，只怕心中再也無法容下他人，何不就此讓那些事扯平了，放下所有芥蒂，順了自己的心意呢?！?/br>
鳳翎苦笑：“或許你說得對，但是人死復生又豈是那么容易的事。望月臺下群山綿延，溝壑縱橫，更有激流飛湍，水深百米，不說你和左護法只有兩人，便是當年第三任教主跳下望月臺之后，也是傾盡教中所有人力，撒網式的搜索，足足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找到他的尸體。葉拂衣他終究是凡人，沒有通天徹地之能，如何能做到死而復生?！?/br>
“那么，教主，您愿意和屬下賭一局嗎？”右護法說。

鳳翎沒有出聲。

右護法續道：“就賭葉盟主的生死，若葉盟主活下來了，教主您和他盡釋前嫌，順遂自己的心意；若是他死了，屬下這里還剩下一些夢魂散，教主是想留著記憶，還是徹底忘記，皆憑教主您自己做主?！?/br>
鳳翎沉默片刻，忽然說道：“好，本座賭，這次就把結局交給上天來決定?！?/br>
右護法終于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抱拳道：“屬下告退?！?/br>
走出了望月臺，卻見白衣翩然的左護法站在小亭中等他，看見他來，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出現了隱隱一絲笑容，那一瞬間，右護法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右護法的偶爾面癱來自于左護法，左護法比右護法年長，當初左護法教右護法做護法的經驗之時就說了一句至今都令右護法覺得很精辟的話——面癱好辦事。

所以在辦事的時候，右護法大多時候都是面癱的。卸下右護法職責之后，又能換上一臉笑瞇瞇的表情待人，兩種模式互相切換，毫無壓力。

直到走到左護法跟前，右護法還在考慮自己該用哪種模式來應對笑了的左護法，好在左護法率先開口，感嘆道：“沒想到你會勸教主原諒葉拂衣，我一直以為在你見到教主差點被殺那一幕之后，你比教主更想殺了葉拂衣?！?/br>
“你以為的沒有錯?！庇易o法看著湖中月影說道：“我的確比教主更想殺了葉拂衣，也曾無數次動過殺心，但最終都罷手，除了我武功不及葉拂衣，更重要的一點，我覺得如果葉拂衣死了，這世上未必能有人更比他愛教主一些了。

左護法你也許不懂，情愛之事是這個世界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也許上一刻還在說著生死相許的兩人轉眼間就能刀劍相向，在沒有發生那件事之前，我一直在擔心，教主和葉拂衣之間的情愛又能保持多久呢，現在卻不同了，葉拂衣負過教主，在教主面前他處于下風，他的性格更決定了他面對教主之時永遠都是心懷愧疚的，或許你可以說我悲觀，但我覺得，有了愧疚保證之后，即便有一天教主和葉拂衣之間的情愛消失了，葉拂衣也永遠不會背叛教主，換了其他的男子或者女子，卻做不到?！?/br>
“還真是一套復雜的理論呢?！弊笞o法感嘆，忍不住看他一眼，“你這樣算計的性子，只怕沈家的那位小公子以后要辛苦了?！?/br>
“這大概是我行事的原則，可以付出真心，但萬事留一條后路?！庇易o法喃喃。

☆、一生一世（2.9更）

三個月之后。

晴空萬里，清荷飄香。

右護法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總覺得雖然晴空萬里，可是還是有一種風雨欲來的錯覺。

他推開了殿門，低低的喚了一聲：“教主?！?/br>
鳳翎抬起頭來。

“武林盟那邊有消息了?！庇易o法的聲音有些沉重，這三個月來奉月教和武林盟都在進行大范圍的搜索，誰也沒有找到葉拂衣，或者他的尸首，直到今天早上武林盟那邊的探子傳回了消息，說是上官琪佑找到了葉拂衣……的殘骸。

那一瞬間，右護法處于天旋地轉之中，總覺得有些天意弄人，他想到了教主，教主這樣報復葉拂衣，聽到這個消息之時是覺得快意呢，還是后悔呢。所以右護法抬起了頭，盯著鳳翎的面龐淡淡開口說道：“他們說……武林盟主的葬禮明日舉行?！?/br>
右護法明顯的看到了鳳翎的身形晃了一晃，似是有些坐不穩，所以他用力的抓緊了扶手，指尖泛出點點的蒼白。

右護法擔憂的看著鳳翎，怕他會做出什么傻事?？墒区P翎什么也沒有做，他只是回望著他，臉上竟泛出笑意，幾個月未曾開口說話的嗓音聽起來略顯沙?。骸八懒?？”

右護法微微頷首：“探子說是上官琪佑抱著葉拂衣的尸身回去的，原本就摔得粉身碎骨，又經歷了三個月的腐蝕，是個正常人都不敢去碰觸，可是上官琪佑就那么抱著他走進了武林盟，小沐跟在他身后，一句話都沒有說?！?/br>
“……死了？”鳳翎低低的重復著，眼底涌動著瘋狂的光芒，片刻之后，竟然有一絲鮮艷的血痕從他的嘴角滑下。

“教主！”右護法震驚，慌張沖上去，鳳翎抬手，制止了他的動作，抬手抹去了唇邊的血痕，眼中似是浮滿了細碎的冰渣子，低聲說道：“我不信，哪怕他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他的，呵，葉拂衣，不會這么放過你的?！?/br>
右護法心中悲痛：“教主，是屬下想錯了，屬下沒有想到這一局會賭輸，屬下不該勸您原諒葉拂衣，教主，請您清醒一點?！?/br>
鳳翎抬起頭來，眼中滿是清明之色：“右護法，本座很清醒，本座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清醒。不瞞你說，本座并非這個世界的人，當初本座忘記了葉拂衣，醒來之后卻還要去找他，不過是出自想回家的本能，雖然本座那時不知前因后果，本座心中卻一直有一個念頭，只要本座完成了那些事情，這里的劇情都會結束，屆時，本座便能回家了?！?/br>
右護法震驚：“教主所言，屬下聞所未聞?！?/br>
“可是那些都是真的?！兵P翎輕聲說，“我一直在想著回家，卻忘記了一件事，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就算我回去了，那個世界大概也已經滄海桑田了。那個世界是我抓不住的，可是這里的人我伸手卻可以抓住，他曾經傷害過我，我殺了他，如你所說，我們已經扯平了。右護法，我想去見他最后一面?！?/br>
“屬下會安排?！?/br>
“不，就本座一人，你們都不要去打擾他?！兵P翎抿唇，拿起了一旁的鳳鳴劍，握在手中，“他們定然不許本座再見他，那么，便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

漫天縞素，卻聽不見一絲哭聲。

葉拂衣父母早逝，師父也已經仙逝，他死了，這個世上還會有誰為他哭，他做了幾年的武林盟主，那些人表面上尊重他，背地里不過是想讓他當正邪大戰中的替死鬼。

鳳翎換了一身白衣，騎馬在武林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