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1
個男人,好像他就生來就該存在于這個位置,生來就該跳這樣的舞步,生來就該是這般模樣的。奇跡。他們跳著舞,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在熟悉的小木屋里。外頭有湖,有紫藤蘿、馬里奧的夜燈,偶然能看見沒有霧氣的深色的天空,純凈如洗。白天的時候蒲修云通常是要去上課的,他也不知道李飛憚一個人躺在木屋的地板上會想些什么,只是人越長越大,想的東西也會越來越少。李飛憚遠離了他過去一年的生活,遠離了明知道自己會陷進去卻依舊嘗試分辨的生活,拋去羅森克爾曼斯先生的話,放空自己,一團糟的日子好像又井然有序起來。他也從來沒想過,在這些日子里一直陪伴左右的竟然是蒲修云。這一年多的日子里,李飛憚哪里也沒有去。沒有參加比賽,沒有走出過倫敦這座城市,沒有能把控好跳舞里所謂的情感,卻儼然和另一個人研究起跳舞的風格。熟悉的人都知道李飛憚和蒲修云在一起跳舞,以為跳同一個位置。卻只有安娜和賀章他們偶然親眼看見,鏡子前的兩個男人,一個男步,一個女步,正跳著他們的舞步。和以前都不太一樣的風格。安娜常常會說:“小蒲你好像很不一樣,別的舞伴都是李飛憚帶著她們,只有你無形中牽引著李飛憚,就像兩塊磁鐵,既相吸又相斥?!?/br>蒲修云有時候也會回想這句話,他其實并不完全贊同。曾經一年的時間,他沒有機會將自己修煉得完美,只是做到了“還行”,如今木屋里的自己才漸漸豐翼起來,他知道跳女步的自己該帶給李飛憚什么,也知道該帶給自己什么。女步從來不是跳任何一位女性的樣子,也不是一味地跟隨男舞伴,而是跳自己的樣子。日子就這樣漸漸前行著。圈里開始淡忘羅森克爾曼斯這個人,開始淡忘李飛憚當年的事,開始淡忘陳年爛谷子的玩笑八卦。越是新的時代包容性就越強,倫敦這座城市也不再只是歐洲人、非洲人跳舞的天堂,越來越多的亞洲人尋夢來到這里,他們有更強的自我意識和選擇,不知不覺間,“安娜”、“賀章”、“劉維絲”、“李飛憚”他們的名字也成為許多初學者心里的一快豐碑,成為了他們的前輩。蒲修云還很年輕。他一方面品嘗著風華正茂的自由和隨性,另一方面躲在象牙塔里,避開那些令全世界舞者和舞迷們都激動人心的國際大賽。他依舊喜歡扎著不高不低的松垮馬尾,背挺得很直,偶爾時分練舞,偶爾時分蹦極,偶爾時分懶得開車蹭上發小的車四處奔波。只有一件事,他覺得自己不同了。他有點喜歡李飛憚了。蒲修云知道自己不會扭捏,感情亦然。確定心意就是確定了。他一定要告訴這個人。與此同時,李飛憚的二十五歲即將結束,有人幫他聯系到一位新舞伴,姓寧,聽說之前跳男步的時間很長,最近轉型走職業道路,那邊的人打探要不要組隊試試,李飛憚和蒲修云商量過,答應了。蒲修云陪著他們去參加了一場大賽,見證了他們倆初次磨合地成功,也打心底里替他們高興。只不過這下看來,他的“舞伴”生涯是接近尾聲了。舞伴本來也是說散就散,更何況他們只是一起磨煉舞技,從未在眾人面前亮過相。只是不知道為何,即將各奔前程的最后幾個日子,李飛憚經常會撐在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跳舞,這時蒲修云才逐漸意識到,這樣的場景在過去一年里時常發生。男人一般是皺著眉的,然后你喊他,半天才回過神來。直到后來有一天李飛憚跟他說,要回一趟中國放假,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回來了,等之后再和寧依斐繼續組隊。蒲修云明白,他們要短暫地分離了。他并不害怕分離,因為很了解自己,但有些話他不會憋著。外頭陽光很好,樹影斑駁,湖旁的葉子金燦燦得發光。蒲修云像十五六歲時一樣,喜歡蹲在湖旁吹風,對著湖面波動頭發。后頭有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地提前張口,“今天教授請假了,所以沒去學校?!?/br>李飛憚應了一聲,然后站在男孩的身旁,“接下來你準備怎么辦?”“未來嗎?”他虛無縹緲抬頭,“沒想好,到時候再說,你知道我的,隨心所欲?!?/br>李飛憚蹲坐在男孩身邊,就這樣側頭回望這個十八歲少年的側影。他今天沒有綁皮筋,淺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漂亮得像一幅油畫,而這雙半瞇著得像貓一樣的眼睛,就像是打了蠟的湖面,鑲嵌進眼眶里。他從來都知道,這個人比任何人都要優越。“你什么時候回國?!?/br>“明天晚上的飛機,很快了?!崩铒w憚回答。蒲修云晃晃腦袋,噙著笑,眼睛愈發靈動起來,“嗯?!?/br>“很感謝你?!崩铒w憚突然說。“謝我什么?!?/br>“拉了我一把?!?/br>“各取所需?!逼研拊普酒饋?,拍了拍屁股上的草,他的頭發被風撩動得劃過臉廓,似乎整張臉都朦朧起來。李飛憚也跟著站起來,隨后輕輕半擁了一下他,“謝謝你?!?/br>說到一半,蒲修云打斷了他的話,咧嘴笑說:“其實我喜歡男人,我可以追求你嗎?”風又一陣吹動,草地掀起綠色的小浪潮。李飛憚站在風中怔了一會,轉而眼前的男孩端肩、下腰、側頭,向他伸出了手,“沒關系,我不需要回答,追求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離開之前可以再跳一支舞嗎?”華爾茲。適合相遇,也適合告別。是他們第一次搭檔一起跳的。李飛憚順從地領這個男孩跳完了四個八拍,然后輕輕地松開了手。風吹得更盛了。兩人站在相隔一米多的草坪上,蒲修云笑了,笑得慵懶,笑得沒有分擔,笑得像平常的他一樣。李飛憚的黑發也被吹得抖動起來,突然低聲喚道:“Nathaniel?!?/br>蒲修云直視著他:“嗯?!?/br>“你知道你父母給你取這個名字的含義嗎?”李飛憚抬頭看了眼天。蒲修云搖了搖頭。“上帝的禮物?!?/br>男人輕輕張口,五個字就隨著風飄散出來,跟著著草叢里的草屑飄向湖面,或者又飄向更遠的地方。“你是上帝的禮物?!?/br>禮物。蒲修云咀嚼著這個詞,聽見了湖面被風吹過的聲音。“我們是不一樣的?!?/br>李飛憚低頭自嘲地一笑,轉而回望原處的小木屋,堅定地盯著淺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