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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蘭問:“什么藥?”小來明白:“我這就去熬,你別走,等我給你熬藥?!?/br>商細蕊點頭:“嗯,我喝了藥再走?!?/br>沅蘭一跺腳,朝杜七道:“這不是白搭嗎!”商細蕊的糊涂瘋病發作過好幾次,早在與蔣夢萍鬧掰之前就有病灶,發作起來長則數十天,短則一時間,是水云樓舊人都知道的隱事。他小時候受過一場驚嚇,經過赤腳郎中診斷,嚇丟了一個魂,從此神志不牢固,好比關節脫臼,脫慣了就要經常的脫,也談不上有什么特別的治法,打兩下干晾著,慢慢的就醒過來了??墒嵌牌吣囊娺^這份新鮮事?因此,當他提議要把商細蕊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的時候,沅蘭和小來極力反對,并且拋去白眼。他們三個一夜未睡,徹夜守著商細蕊。商細蕊睡得很短,總是做惡夢,一身冷汗嗚咽著醒過來,醒過來就要去香山,誰也攔不住,最后不得已,還是上了繩子捆緊。捆緊了商細蕊就沒法睡,睜著眼睛發呆。杜七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打晃,他眼睛也不瞬一下。杜七問那兩個富有經驗的:“他是不是在積蓄力量,憋著打敗我,再跑?”沅蘭靠在床頭犯困:“大概是?!?/br>小來說:“七少爺別鬧他!讓他歇會兒!”杜七徹底睡不著了,喝下一杯涼茶,拳頭捶桌子:“就不是程家的娘們兒招的他瘋,這一身傷,她們總脫不了干系吧!媽的!饒不了她們!敢打人!”杜七跑到外間,語氣很惡劣地打出一個電話,說:“你的老相好遭難了,你不來幫幫他,你還是人嗎?”對方回了句什么,杜七痛罵一串臟話,命令對方天亮過來,就把電話掛斷。天一亮,薛千山就來了,杜七熬不住倒在床上,與商細蕊睡了個頭腳顛倒。薛千山便饒有興致地立在床頭,把杜七好好地看了個過癮,隨后輕輕推醒他:“少爺,我來了,您吩咐?!?/br>杜七招來薛千山,并又召集了安貝勒之類與程家有牽連的高貴人物,最后給范漣掛了個電話,揚聲叫罵:“范二爺,別欺人太甚!程鳳臺算個什么東西!活著給cao!死了倒不給看?他就真死了,也輪不著你們拿商細蕊出氣!都是場面上叫的響的人!真當商細蕊是你們家小老婆??!”范漣最為厭惡他的粗鄙,一點也沒有讀書人的樣兒,說出來的話,句句寒磣,便在電話那頭沉默不語。薛千山卻大為贊許,陶醉地聆聽杜七罵人,杜七說:“現在我要帶幾個人,和商細蕊,來瞧瞧程鳳臺還有氣兒沒有。你最好勸著你們家娘們兒安分點,惹急了媽的我可打女人!”說罷重重掛了電話。商細蕊挨程家的打,一多半是由于他自己的魯莽與狂躁,值此非常時期,怎能怪本家防備得嚴?到了杜七這,完全的不講道理,快要把范漣氣死了。午飯以前,小來將商細蕊洗刷干凈,換了衣裳,抹平了頭發,隨著眾人一同去程家探病。安貝勒好難得有機會與商細蕊親近,一馬當先排除眾人,親自攙著商細蕊走路,并讓商細蕊上他的車坐著,說:“蕊官兒,你這是何苦呢?你為他病了,他也不知道,他家里也不領情,還打你,我看著多心疼??!”商細蕊沒有反應,安貝勒便膽大包天,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肩上枕著,商細蕊亦是柔順。安貝勒美滋滋地說:“萬一……萬一程鳳臺真不好了,我帶你去杭州養病,我那有個大房子,傭人,家具,都全!把你當菩薩供著!”說得激動,把商細蕊使勁往懷里摟了摟,車里除了他家的司機,沒有別人,正想上嘴貼一貼商細蕊的臉,就到程家大門了。本來么,鑼鼓巷頭尾就沒幾步遠,為了排場,一行人開了五輛汽車過來,把半條巷子堵得絲風不透,推車的小販過不去道兒,在那吆喝罵街,趕上杜七心情特別差,摔上車門罵:“走不過去?走不過去你飛過去!請吧!”薛千山露出溺愛的微笑,一做手勢,由車夫上前與路人通融。杜七一眼橫掃清點人頭,安貝勒纏著商細蕊沒下來車,他大步走到安貝勒的車門邊上,嘣嘣敲玻璃:“貝勒爺!過哪門子的癮呢?今天數您身份高,留著點臉!”安貝勒只得整整衣領子,沒好氣的拉著商細蕊下來了。范漣接到電話之后,帶著jiejie與盛子晴準備接待事宜,此時開了大門迎接他們。程美心當然也在這,司令夫人的派頭,竟壓住了一群有頭有臉的大老爺們,剛才杜七那么橫,在程美心面前,氣焰也不禁收斂了許多。程美心像沒看見商細蕊這人一樣,招待客人們外間廳堂里用茶用點心,接著訴苦,說土匪吃了豹子膽,敢襲擊日本軍隊,再說程鳳臺每年往土匪窩里送這么些錢,土匪們還枉顧他的性命,真是喪盡天良殺千刀的。聽得客人們頻頻點頭,擱下茶杯,硬找出一個話頭要去看望病人。如果只來一兩個,程美心一定擋駕,可同時來了那么好幾位爺,總不能讓人徒勞而返,何況對外宣傳宣傳程鳳臺的重傷,對輿論也是有好處。程美心朝二奶奶使了個眼色,二奶奶回以鄭重的表情,偷眼去看商細蕊,商細蕊不飲不食,神色郁郁的。二奶奶遞眼風給范漣,意思讓范漣待會兒盯著點商細蕊。范漣見過商細蕊發瘋的樣子,心虛地一點頭,暗地里握住盛子晴的手,他有點怕。一行人朝內房走去,盛子晴就走到商細蕊身邊與他搭話,說:“商老板,我剛來北平的時候,看過你的,你的什么時候上演呢?”商細蕊充耳不聞,目光直直地投向走廊盡頭。盛子晴察覺到商細蕊形色不對,與范漣示意,范漣更怕了,對她道:“這是個沒譜的人,等會兒他要鬧瘋,你別湊上去,打著你也是白打!”盛子晴驚訝:“他不會吧!”范漣眉毛飛起:“他太會了!”說話間,商細蕊已經跟隨在眾人身后,邁腿進了臥房。第129章程鳳臺差點給活埋在留仙洞里,幸好跑的方向對了,沒有朝古大犁的那一邊跑。山洞外面,古大犁與日本人打到同歸于盡,是另一邊的曹部士兵將程鳳臺刨出來的,刨出來的時候還有神志,見到曹貴修,他對自己的治療方案提出許多意見。曹貴修依照程鳳臺的意見不許軍醫動手,而是搬運到鎮子里做手術,主刀醫生是傳教的神父。神父劃拉開一看,皮rou里的彈片太多了,便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縫合傷口將程鳳臺抬到北平,把他交給上帝保佑。程鳳臺就是在回北平的路上感染至昏迷,成了眼下這個德性。二奶奶一雙小腳,不便于走動。程鳳臺長久的躺在醫院,她見不到人不安心,怕丈夫教洋鬼子大夫瞎治給治死了。身邊老媽子進言說程鳳臺老也不醒,興許是魂魄丟在外頭了,魂只認回家的道兒,不認識怎么去醫院。萬一人回來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