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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兒不懂事,從小只顧著教唱戲,把他做人的德行耽誤了,要有開罪二爺的地方,我替他賠個不是,一定替二爺好好教訓他?!?/br>程鳳臺回禮道:“大爺言重了!他沒有開罪我,我們鬧著玩呢?!鄙听埪暷莾上伦?,程鳳臺是領教過的,無非是當著程鳳臺的面痛打商細蕊,使程鳳臺氣平。這點也教人不忿,又不是小孩子打架輸了找家長,他和商細蕊有什么齟齬不能自己解決嗎,要娘家兄弟插手?程鳳臺與商龍聲談過幾句話,再要逮商細蕊那是不能了。他前腳走,后腳商細蕊從窗戶外一張望:“走啦?”商龍聲指著地下:“滾下來!”商細蕊一骨碌滾下來,舉動活像一只五彩斑斕的大貓,戲服沾了雪水濡濕一塊,商細蕊迅速剝下衣裳,遞到任六手里。任六說:“班主的矮子功打哪兒學的?真地道嘿!”商細蕊朝他一眼睛。商龍聲清清嗓子,眾人回避開。照商龍聲的脾氣,要么不管弟弟的事,一旦要管,就是先打后問。但是這一次,商龍聲卻不準備動手了。不管商細蕊怎么得罪了程鳳臺,商細蕊在程鳳臺身上發xiele冤枉氣,因此心情好轉,恢復了幾分往日活潑的樣子。做哥哥的看在眼里,免不了起了私心,不忍心責怪他了。商龍聲說:“沒得躲一輩子的道理,有什么結,趁早和人解開?!鄙碳毴锏椭^不言語。商細蕊怕程鳳臺激憤之下,脫口說出傷人的話。商細蕊也知道自己現在受不得刺激,所以避而不見。程鳳臺沒再去過東交民巷的房子,倒來過幾次后臺號稱找臘月紅,每一次來,都是氣勢洶洶,臉色冷酷,商細蕊也不敢露頭。這一次商細蕊真的不在。臘月紅要參軍的事已經確定下來,這幾天在水云樓就很不好過,商細蕊帶頭冷待他,其余人也不敢和他說話,故意不排他的戲,讓他日日在戲班里受煎熬,只盼著程鳳臺趕緊帶他去部隊上。程鳳臺三天兩頭來一次,說兩句話就走,卻沒有啟程的消息,其實只是為了來看商細蕊,看看這個小王八蛋要怎樣做了結。程鳳臺不是沒有警告過這是越不得的一條線,商細蕊就是故意的,在外面受了大委屈,拿他當出氣筒呢!完事了一句話也沒有,往地上一拋,凍了他半宿!他欠商細蕊什么了?要受這罪!真是白疼他那么多年!臘月紅與程鳳臺談話完畢,送程鳳臺到門口。門口正也有一輛汽車和兩個人,是安貝勒與周香蕓。安貝勒死活要把周香蕓拖上車,要帶他去“玩”。周香蕓這幾年吃得好,長了力氣,一手扒著電線桿子,說什么也不肯去。臘月紅瞧見,皺皺眉頭,另讓出一條路,說:“二爺這邊走吧?!敝車鷣硗灿衅渌茦堑膽蜃?,都視若無睹的。本來就沒人肯為了一個周香蕓去吃罪安貝勒,后來有了商細蕊的話,說不管手下人的私生活,旁人就更不管了。還不如無干的戲迷見到,會回頭多看一眼。程鳳臺什么時候都見不得欺男霸女的事,再見那些戲子們事不關己的模樣,更是激怒了他,心想他們唱戲的人可真沒心肝??!程鳳臺撇下臘月紅,皮笑rou不笑地走到安貝勒跟前:“貝勒爺,干嘛呢?人來人往的多不好看??!”安貝勒眼皮子朝他一翻:“程二爺?!笔窒虏唤闪艘凰?,周香蕓趁這一瞬,甩開安貝勒就躲到程鳳臺身后去了。安貝勒在兩人之間看了個來回,怪笑起來:“程二爺的手伸得可長!師父徒弟一鍋燉!風流!???真風流!”程鳳臺和這玩意兒說不上人話,笑道:“不管一鍋燉幾個吧,鍋里的一犟,滋味就夾生了?!卑藏惱毡欢碌脹]話說,程鳳臺拱手道:“玩笑!都是玩笑話!貝勒爺,今兒對不住啦,這非得往我鍋里跳,你看看?!背跳P臺笑了一串,一手搭在周香蕓肩上,二人就上了程家的汽車。周香蕓一次兩次被程鳳臺搭救,無地自容地絞著手指。他這么不爭氣,招人恥笑,全是活該,程鳳臺大概也是這么想的,因此一句勸慰的話也沒有說,只發出一聲長嘆,開車在外面繞了一圈,把周香蕓送回大雜院了。程鳳臺忘記水云樓是什么地方,唱戲的又是什么圈子,這么一點不足為道的小事,第二天全走了樣。商細蕊耳朵聾著,閑話卻是一句也沒漏聽,外面說程鳳臺嫌棄商細蕊耳聾,更嫌棄商細蕊勾兌日本人,和商細蕊不好了,但是畢竟走到了彎路上,一時之間無法從龍陽之好中抽身,便另外發展了新秀周香蕓作為對象。這不是,竟然從安貝勒嘴里奪人了呢!商細蕊聽到這話,喉嚨里發出哈一聲笑,一拍桌子,一晃腦袋。程鳳臺對他感情有多深,他自己心里明明白白的,這些話當然不會信,但是這些話也不是白說的,他自有用處!可憐周香蕓聽到傳言相當不安,找了個商細蕊耳朵好著的時候企圖解釋清楚,商細蕊聽也不要聽。其他戲子還凈嚇唬他,說他和班主的男人不干凈,遲早要被班主發作打死!等程鳳臺下次來水云樓找臘月紅扯淡,商細蕊就不躲著他了,沖上去推走臘月紅,說:“你還有臉和我鬧別扭!背著我干了什么事!以為我聾了不知道?啊呀!太對不起我了!”又叫:“小周子!賤人!你過來!看我不打死你!”周香蕓整個人都呆在那里,不敢上前。然而程鳳臺一眼看穿商細蕊的心機。商細蕊以為找個茬子無理取鬧,就能把他的過錯抵兩廂抵消,不再提了。他一直是這樣,犯了多大的錯,胡攪蠻纏撒撒嬌就能過去,那頭是金子鑄的,低不得!程鳳臺本來氣消得差不多,這一下又火冒三丈!一句話也沒說,轉頭就走掉了。這以后,程鳳臺連臘月紅都不找,無聲無息好幾天,真動了大氣。商細蕊徹底著急起來,又不好意思向人討主意,自己在那團團轉,鼓起勇氣給程鳳臺打電話,電話傳到是田先生,程鳳臺聽都不聽,接下來是商先生,程鳳臺更不理睬。輪到有商細蕊的戲,小戲子們就來報告,說程二爺在包廂里看著。商細蕊一唱完,還沒下臺,程鳳臺就起堂走人,一分鐘也不耽擱。商細蕊傻眼了,外人凈以為戲子自有一套奉承人的手段,哪知商細蕊堪比嬌養的少爺,人際方面從來被捧得很高,做錯事說錯話,自有人給他遞臺階,替他從中轉圜。和程鳳臺鬧的這出見不得光的事,又趕上耳聾,樣樣都教商細蕊束手無策,真是愁死了。這樣一直僵到三月,就在驚蟄那天,商細蕊聾著耳朵上臺了。他現在排戲沒準兒,幾時耳朵好,幾時就上臺;上臺的時候還好著,唱一半不靈了,他就停下等好了再唱;一時半刻好不了,轉身下臺的時候也有。戲迷們都很體諒他,天天買著水云樓的票,好比憋寶一般滿心盼望著。今天為了討驚蟄這個節氣的彩頭,取驚雷炸響之意,商細蕊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