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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主就是逢場作戲,班主看不上這號愣頭小子?!?/br>程鳳臺點點頭,聲音還是帶笑的,但是沅蘭看不見他眼睛里一點笑意也沒有:“商老板逢場作戲的本事還挺大!”沅蘭也是醉透了:“這是咱們的必修課了,只要班主想,就沒有他拿不下的人。不然您這些做大買賣的擺宴席談生意,為什么總要請一兩個唱戲的老板在當中作陪呢?我們班主的本事大著了!”程鳳臺笑道:“以后我談生意倒要帶著你們班主了,我也見識見識他的本事?!?/br>商細蕊在心里重重地嘆了口氣,垂著腦袋打了個酒嗝,心想大師姐你可害死我了。送了沅蘭,車里的空氣靜得可怕。程鳳臺把車開得飛一樣,商細蕊捂著嘴說:“慢點,我要吐了!”程鳳臺沒聽,拐過個彎,車子撞到了一塊支涼棚竹竿的石墩子,把車子撞得一個急剎,商細蕊的腦袋碰在椅背上,程鳳臺連忙扭頭查看他。商細蕊慢悠悠抬起臉,毫發無損,下一刻就一低頭哇哇大吐起來。程鳳臺猶豫著給他拍了拍背,又掏出手絹給他抹嘴,心里窩囊得要命,恨得把手絹拍在他臉上,重新發動車子,把那破車開回了家。商細蕊被車子晃得酒勁全上來了,坐在一堆嘔吐物里發著呆。程鳳臺對著醉漢沒什么可說的,一把薅住商細蕊的后脖領子把他拖進屋丟在沙發上。商細蕊一挨著沙發就地躺倒,屁股朝天撅起,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睡著了。小來披著衣裳跑出來一看,聞見他一身酒氣,摸了摸他臉上燒紅,驚呼道:“商老板這是醉了呀?我去煮點醒酒湯?!背跳P臺站在面前憤憤然盯了他一會兒,居然撇下商細蕊,自己上樓去了,這絕對不正常。小來做得了湯水,給商細蕊灌了幾口,自己支著頭在旁坐著打瞌睡。到了下半夜,商細蕊脖子也睡僵了,醒來要撒尿,上樓卻發現臥室門被程鳳臺反鎖了。商細蕊腦子漸漸清醒過來,對著門板拳打腳踢,叫嚷著要他開門。程鳳臺衣裳鞋也沒脫,兩手抄在腦后托著頭,靠在床架子上發煩。當戲子是怎么一回事,他這兩年看也看明白了,可是事到臨頭,落在自己眼前,他還是沒這份氣量。那邊商細蕊像個大爺似的,理直氣壯地叫門,要進來撒尿睡覺,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程鳳臺就更生氣了,暴跳道:“滾蛋!別找著挨揍!”商細蕊在外面大著舌頭說:“你……你放屁!我才要揍你呢!程鳳臺……程鳳臺你再不開門,我就尿在地上了!”說著真就撩開長衫的下擺開始掏家伙,嘴里嘀咕說:“順門縫我淹死你!”隔壁察察兒被他們隔著門吵架鬧醒了,揉著眼睛探頭一看,正看見商細蕊對著門板在做很不雅觀的動作。小姑娘深宅大院里住慣了,哪見過這號流氓,當場尖叫一聲把門關上,咔噠反鎖了。商細蕊也覺得不好意思,背轉身急忙忙把家伙塞回褲襠,暗想這兄妹倆怎么一個毛病??!動不動就鎖門!最終還是在另一間廁所里先解決了撒尿問題,商細蕊下樓來把沙發靠墊拍了拍,想湊合歇一晚,明天再收拾程鳳臺。要問商細蕊有沒有對陪酒一事慚愧心虛,顯然是沒有的。他不過是知道程鳳臺在吃醋,程鳳臺愛他才會吃醋,所以因為吃醋而做出的任何無禮冒犯,任性妄為,都是可以被原諒的,都是他所縱容的。商細蕊想著想著,不禁嘆口氣笑了笑,生出一種誤娶河東獅的無奈,心說上一次也是這樣,看見我和別人勾肩搭背喝杯酒,二爺就要尥蹶子,假如我再做點出格事情,他不得投河上吊嗎?真是對我一往情深的傻二爺呀!小來對今晚程鳳臺的舉動非常不滿。她伺候商細蕊十來年,只有商細蕊給別人吃閉門羹,沒有倒過來一說的。商細蕊愿意慣著程鳳臺,她偏偏就要不服氣了!坐那自言自語似的默默說道:“才住進來沒幾天,就不讓回房間睡覺了。有一回就有二回,往后日子再久一點,恐怕大門都不讓進?!?/br>商細蕊這么一聽,覺得也有道理,要是程鳳臺三天兩頭的吃起醋來,不讓當家的爺們回房睡覺了,這還行?當下霍然站起來,一言不發地繞到屋后去,再三看準了那扇輕紗飄揚的臥室窗戶,心想可不要爬錯了,萬一爬到小姨子閨房去,那就說不清了??礈手?,往手心里各吐了一口吐沫搓了搓,腳一蹬手一攀,就躥上了五六米那么高!歇不到一口氣,又徒手爬了一層樓。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什么錦毛鼠鼓上蚤燕子李三,此刻全不夠看了!等他三下五除二爬上了程鳳臺的窗戶,還蹲在窗臺上沖著程鳳臺嘻嘻一笑:“二爺,沒想到吧?”程鳳臺是真沒想到,商老板還會飛!商細蕊英姿颯爽的從窗臺上跳下來,他忘了自己膝蓋有傷,這一著地用勁猛了,當時就覺得膝蓋骨輕輕的咔的一響,再往前走一步,膝蓋就軟了,整個人給跪在地上了。因為黑黢黢的借著點月光,程鳳臺也看不清楚他是怎么回事,只見他忽然給跪,心中一痛,就飛撲過去攙他:“別!商老板!快起來!我不怪你了!”商細蕊一瘸一瘸挨到床邊,嘴里唔哩唔哩說了一串話替自己辯白,表示自己問心無愧,并無歉意。程鳳臺也沒怎么聽明白,幫他把鞋脫了睡到床上去之后,跑到窗口往下張望這段高度,禁不住倒抽涼氣嘖嘖稱嘆:“這世上怕是沒有攔得住商老板的門了!”商細蕊沒分出好賴話,得意道:“平陽鬧飛賊那會兒,縣太爺以為是我干的,我走哪兒都有警察跟著?!?/br>程鳳臺便是無話可說。他們兩個一旦躺到一張床上去,就很難心平氣和地交換意見了。程鳳臺剛剛語重心長喊了一句商老板,商細蕊就翻身打滾:“我不聽,我要不聽!”程鳳臺掰下他捂耳朵的手,商細蕊提起嗓子就唱上了,程鳳臺嗓門比他大,他就去親程鳳臺的嘴,總之要讓程鳳臺啞口無言。最后索性不說了,兩人熱乎乎的在被窩里翻滾過一場,程鳳臺氣喘吁吁貼在商細蕊耳邊說:“反正我們已經公開了。以后走哪兒我都跟著你,要談什么事,有我在只會事半功倍,用不著你出賣色相?!?/br>商細蕊翻身仰天呼出一口氣:“吃開口飯,少不了場面應酬,說說笑笑有什么打緊,又沒解開褲腰帶,看你緊張的。你敢說你就沒有過?”一模一樣的說辭,程鳳臺曾經仿佛也對二奶奶如此這般說過幾遍,如今聽在耳朵里,才知道窩火和不忿,一巴掌拍到商細蕊的屁股蛋子上:“我還真沒有過!你賣唱還是賣笑?姓陸的小兔崽子不是想家嗎,你再和他勾勾搭搭,我就送他回老家!”商細蕊揉揉屁股,嘆氣道:“你這個大醋缸子,?!比欢睦锸强鞓返?。程鳳臺那輛汽車從上海開到北平,用了也有七八年了,前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