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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爭辯什么。杜七摘下眼鏡,道:“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里。下個禮拜一交來三千字的隨堂筆記。今天提早散課吧!班長過來一下?!倍牌吲c班長交代事體,那邊早有女學生熱情洋溢地將商細蕊團團圍住,嘰嘰喳喳問這問那,甚至不問自取,把商細蕊的折扇展開細看。盛子云備有一肚子與商細蕊修好的話,這下也沒法說了。杜七完了事,將女學生們打發走,笑著一把握住商細蕊的手腕子:“好你個蕊哥兒,叫你來上課,你來和我的學生吵架玩兒,現在還敢勾搭女學生?!?/br>商細蕊事后也覺得自己太沉不住氣了,他自己雖然不夠成熟,但是卻很看不起那些不成熟的青年人,心想同這些丫頭小子有什么可爭論的呢?太幼稚了!他可是商大老板呀!挺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才看不上她們呢!”杜七攥著他往外走,道:“咱們去湖邊走走,我和你說些話?!?/br>他們兩人俱是苗條風流的身姿,并肩在湖邊散步私語,映著那落日與湖光,遠看簡直像一對美好的同性情侶,登對極了。盛子云遙遙地跟在他們身后,駐足望了他們一會兒,商細蕊剛才走的時候,招呼也沒和他打,好像壓根就把他給忘了。反正商細蕊不管同誰好,都不會同他好。他在商細蕊心里是沒有分量的!盛子云想到這里就恨得心都痛了,抹了一把眼淚,回身走了。程鳳臺縱有千般萬般的混蛋,獨有一點好,為人從來不負朋友,相當的仗義。周香蕓唱堂會是沒有經驗的,程鳳臺不放心他,之后每天來找商細蕊的時候,都要拿出一大半時間專門來聽周香蕓練習兩句。程鳳臺這樣專心致志目不轉睛地盯著另外一個戲子,商細蕊可受不了!一會兒摸頭一會兒捏耳朵的和程鳳臺打岔,后來干脆和著周香蕓的戲詞兒唱。他一開嗓子,好比一只金鳳凰在蘆花雞面前抖開了翅膀,周香蕓立刻黯然失色,被遮得聽不見了。程鳳臺捉著他的手拍了拍,笑道:“商老板不要搗亂,這在聽小周子唱戲呢!”商細蕊怒吼道:“我搗亂?!”馬上又被程鳳臺按住了嘴,那眼睛凈還盯著周香蕓瞧!把商細蕊氣得一言不發,之后程鳳臺再逗他,他也愛答不理了。但是因為商細蕊的性格有時候是愛鬧別扭的,程鳳臺也就沒有往心里去。程鳳臺聽周香蕓的戲,聽來聽去只覺得每一出都差不多,自覺是分不出好賴了。那天下午水云樓沒有戲,后臺早到的戲子們便聚在一起吃點心。程鳳臺逮著范漣也一塊兒來了,范漣很懂戲,周香蕓被他指揮著唱這唱那,唱了半天,還沒有選好堂會要唱的劇目。程鳳臺向沅蘭笑道:“大師姐也得串一出?!便涮m這時候已經隱隱地察覺出商細蕊的醋意了,嚇得直擺手,心想老娘才不干這份得罪班主的買賣呢,老娘還得在這兒混呢:“我哪行!這陣子上干火,這不還在吃安宮牛黃丸呢!”程鳳臺聽言也沒有強邀她。接著范漣終于給選定了兩折戲,周香蕓最紅的和。程鳳臺笑嘻嘻地問商細蕊:“商老板,你看這兩出放在堂會上怎么樣?吉祥不吉祥?”商細蕊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不冷不熱地說:“不怎么樣,就這樣吧?!?/br>周香蕓很緊張地望著商細蕊,商細蕊向來對他的戲是很贊賞的,現下這個口吻不知是什么意思,他疑心自己是沒唱好,商細蕊嫌棄他出去丟人了,心里很不安,程鳳臺卻笑道:“好,商老板說這樣,那就這樣定了?!庇值溃骸暗綍r候水云樓的戲可得避著這兩出,商老板再借兩件好行頭給小周子穿穿,恩?”說著居然親自過目周香蕓當日要穿的戲裝頭面,把一件戲裝往周香蕓身上比劃著。商細蕊猛然蹙緊了眉毛,狠狠地盯了一眼周香蕓,喉嚨里哼出一聲粗氣??蓱z周香蕓,從來是任人擺布的角色,自個兒一點做不得主,居然還被吃上飛醋了,心中朦朦朧朧地明白自己這回接了一個捅簍子的差事,輕輕喊了一聲班主。商細蕊向他一揮手打住他的話,理也不要理他,轉身自顧吃點心,心里恨得要命,大口大口吃得呼嚕呼嚕,勺子把碗底刮得滋啦啦一片山響。周香蕓聽在耳中,就覺得這每一下像是刮在他的后脖子上,冰涼刺骨的,甭提有多瘆人了。沅蘭看著這出有趣,望著商細蕊笑得很微妙。范漣琢磨著沅蘭的微妙笑意,心領神會地用胳膊肘捅了捅程鳳臺。程鳳臺還在那檢視戲裝,對戲子們的心思毫無察覺。范漣低頭悄聲道:“別怪我沒告訴你,你們家唱戲的大爺可吃醋了??!”程鳳臺扭頭看看商細蕊,看他吃一碗點心吃得像豬拱槽似的,仿佛一切如常:“他吃醋?他吃誰的醋?”范漣嘖了一聲,道:“跟我裝糊涂是吧!別自找倒霉!”程鳳臺覺得商細蕊并沒有值得吃醋的理由,他也不曾特意照應周香蕓什么,只因為周香蕓不具備唱堂會的經驗,怕會有差池,幫著把把關,說穿了全是在為常之新盡力。但是這層原因是無法說出來的,想了想,還是以防萬一的好,走到商細蕊身邊,與他耳鬢廝磨地說:“商老板,我幫小周子準備堂會,你吃醋啦!”程鳳臺一下子說中了商細蕊難以啟齒的心中所想,讓商細蕊措手不及。他越是被戳中心事,越是要貓蓋屎一般,把這件羞人的心思掩蓋起來以免跌份,大驚小怪地說:“這有什么可吃醋的!開玩笑??!捧我的人滿坑滿谷,我都應付不過來他們!還差你伺候我?你又不懂戲,要你干嘛用!走開走開,擋道了!”說著又去盛了一碗點心埋頭吃起來。程鳳臺道:“那為什么商老板看起來有點不高興?”商細蕊道:“太忙,忙得累死了。還要改戲服,煩心!”程鳳臺觀察了一會兒商細蕊的表情,倒不覺得他是在嘴硬,笑道:“我說也不至于,商老板什么世面沒見過,什么好處沒得過,能跟個小孩子計較嘛!”想了想,又道:“干脆你再把臘月紅和小松子小梨子也借給我壓壓陣吧,我怕小周子怯場?!?/br>商細蕊頓時氣得碗里的點心都嘗不出個甜滋味了。這時候,另外一個相熟的戲班管事正好找上門來,向商細蕊借兩個戲子唱,因為數遍北平的戲班子,只有水云樓的旦角最多最好,借走兩個也不耽誤水云樓自己的戲。而且商細蕊今非昔比,可不是過去被潑開水的時候了,新戲是唱一出紅一出,跟在他后面拾渣子,票房肯定錯不了。過去遇到此類事情,商細蕊念在平日的交情是一定會慷慨相助的。但是這回來人是借不成了。杜七早有話撂在這里,說是古人的戲本子誰愛唱誰唱,誰都管不著;他杜七的戲本子,不許人家隨便唱。商細蕊曾經熱心地借出戲服與戲子幫人演了,誰知對方兩位主角演得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