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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得出程鳳臺是真餓了,憨憨地哦了一聲把碗遞過去。程鳳臺三兩口就吃了精光,一抹嘴,道:“商老板,我有點難事兒,這兩天就不過來陪你玩兒了?!?/br>商細蕊心口一涼,頓時掉了臉子,很后悔出讓了一碗甜羹:“你有什么難事兒?”程鳳臺知道他這是要發作了,故作隨意地笑道:“說了你也不懂,都是生意上的事?!?/br>“你沒說怎么知道我不懂?”“你肯定不懂,我自己都還沒鬧明白呢!你唱你的戲,我忙完這幾天就行了?!?/br>“這幾天是要幾天?”“用不著幾天?!?/br>“那也得給個數!”“四五天吧,至多七八天。說不準還得出城呢?!?/br>“到底是幾天!”“一個禮拜,準能辦完了?!?/br>“那你就不能來看我的戲了!”商細蕊從頭到尾口氣冷冰冰的,說到后來就惡狠狠的。程鳳臺被擠兌得一句話都沒有了,嬉皮笑臉地招惹他企圖糊弄過關,心里隱隱地察覺到了一個比生意更大的麻煩。這麻煩早下了種了,現在發芽了,以后或許還會開枝散葉,布成一張天羅地網。但是事情總該往好的一面去想,商細蕊就是鬧鬧孩子脾氣,撒撒嬌也不一定的。直到程鳳臺招數使盡,逗著玩兒地撩了一把商細蕊的臉,被商細蕊飛快地一巴掌拍開,兩人都沉默了。程鳳臺就是脾氣再好,也被氣得毛掉了:“你怎么不講理?至于嗎?我就幾天不來,還是去辦正事?!?/br>商細蕊拔高了嗓音:“怎么不至于!每天來聽聽我的戲能費你多少時候?說好了來看我和小周子搭戲的!你有什么難事兒也不能騙我!”程鳳臺盯著他片刻,從他眼里看到了一點瘋和狠的銳光。事到臨頭,落到自己身上,心里剎那明白了很多事,什么平陽,蔣夢萍,什么商郎瘋病的傳說。程鳳臺不認為商細蕊是突然發瘋,一直以來都太順著他了,慣得他水漲船高,得寸進尺。心里有了定論,扭頭拔腳就走,走開一段路,想到手里還捏著一只碗,便把碗向地上一擲,黑夜里清脆的一聲,摔得四分五裂。商細蕊未料到程鳳臺居然會敢有脾氣,盯著他的背影,就想一拳砸死他。第67章程鳳臺出了水云樓,再到范家,就該晚上九點多了。范宅因為老人和孩子居多,白天鬧得沒個完,一到夜里,吃過晚飯就要全體瞌睡。偌大的宅子里只余孩子的哭泣,奶娘一高一低哄著唱歌,以及老人熟睡的鼾聲。所有聲音潛伏在四面八方,都是朦朧低沉的不真切,忽而高出一聲,分外顯得夜深夜靜,使人不自覺放輕了手腳。程鳳臺長驅直入,到二樓起居室去找范漣,進了門,第一眼就看見那張他和商細蕊荒唐過的貴妃榻,心里又是一堵。范漣喝著洋酒在燈下看書,看見程鳳臺,嗨呀一笑把書合上:“你怎么來了?被jiejie趕出來了?”范漣這樣一說,程鳳臺就忍不住笑了笑。程鳳臺剛結婚的時候每逢二奶奶和他不樂意,他就連夜投奔小舅子訴一訴苦悶,借宿一晚?,F在夫妻多年,二奶奶全心撲在孩子身上,對他的心勁兒也瀉多了,許多事情找到了平衡點,沒有可矯情的了,不想換了一個商細蕊繼續來折磨他。程鳳臺很煩熱地脫了外衣,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裝了好多冰塊,一口就喝光。然后又倒了一杯,走到風扇前解開襯衫扣子呼呼地吹風,人涼快下來,低靡地長嘆一聲。范漣看他氣色不對,道:“哎!你不是真被jiejie趕出來了吧?”程鳳臺道:“哪能???家里那三個小子她都愛不過來,還有空搭理我?我現在是老四啦!”他語調一轉,肅然道:“我走曲江的那批貨被劫了,死了我兩個大伙計。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干的,你給打聽打聽?!?/br>兩人密密忙忙地商討了一陣,范漣連連嘆息,那兩個大伙計還是從范家過去給姑爺幫忙的,這一幫就是五六年。今年打算提攜提攜他倆從事煙土買賣,未料想,橫豎還是沒有這個發邪財的命,才走了兩趟來回,落得個曝尸荒野的下場,教人不是滋味。至于那批貨,范漣和程鳳臺想的是一樣,就算損失掉其實也不至于令人心痛到怎樣,這點底氣程鳳臺還是有的,怕的是對方吃到甜頭上了癮,有一就有二,斷了程鳳臺用錢財鋪就的這條“絲綢之路”。范漣道:“以我和曹司令的人面,肯定能把人找出來??墒侨f一找出來了也不是我們的交情,與你獅子大開口怎么辦?能跟曹司令的兵動手,那還能是善茬嗎?”程鳳臺痛飲一口冰酒,道:“要是獅子大開口,那批貨我也不要了。我就問曹司令買一個團過去剿匪,還不信滅不了一撮綹子!媽的,多花點錢我認了,老有這么個斷路的給我添堵可不行!”范漣心想你還剿什么匪啊,我看你就是匪,笑道:“別的都沒什么,我們家兩位姨娘也不知是怎么了,非說你的膏子最好,這下要鬧煙癮了?!?/br>程鳳臺含含糊糊地笑笑,臉上卻沒露出幾分笑模樣,乃至與范漣從云南煙土的價錢,到曹貴修炮轟日本人聊了老半天,也沒怎么活潑起來。程鳳臺平時一直是情緒挺高挺風趣的人,一旦低落下來,很容易被察覺。范漣覺得他姐夫不至于為了一批貨郁悶至此,也不至于為了兩個大伙計如喪考妣,試探著一問,程鳳臺先還不肯答,扯了半天方才默默地道:“我和那唱戲的不痛快了?!?/br>范漣一聽哈哈大笑,重新給他斟上酒:“我說什么來著?還是被人趕出來的?!?/br>程鳳臺斜睨著他:“怎么?挺幸災樂禍???”范漣搖頭:“你倆吵架有什么可奇怪的,打起來都不稀奇?!?/br>程鳳臺悶了一口酒:“他性子有那么惡劣?”范漣夸張一叫:“嚯!你以為呢?當年和常之新干架,那么大個老板當街撕巴打架,要多寒磣有多寒磣?!?/br>程鳳臺笑道:“那是他發瘋?!?/br>范漣道:“不發瘋的時候,也夠不講理的?!?/br>程鳳臺皺眉笑道:“你好像對他挺有意見???”范漣笑道:“意見談不上,實話實說嘛!外人看著他是文質彬彬,可我是知根知底的啊——實話實說,你的性子也就這么回事,當然了,在少爺堆里算是好樣的??赡阍僭趺春?,總好不到小來那樣吧?就算是小來——萍嫂子和我說啊,小時候也常常被他氣得哭。商老板那個脾氣,不知好歹,又暴躁,惹急了就扯脖子嗷嗷叫。所以你看現在,小來能不管的事情就絕對不多嘴?!?/br>程鳳臺點點頭:“我看出來了,小來這姑娘有三句說一句,是很省事?!?/br>范漣道:“都是被他氣出來的怪脾氣。莫說是小來,他對他干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