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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鳳臺從后面貼著舞女小姐的耳朵說了一句話,舞女小姐正是意亂情迷,腦子犯糊涂的時候,而那句話又特別的驚人,她疑心是自己聽岔了:“您說什么來著?”程鳳臺扯著她的頭發把她壓在枕頭里,不讓她說話:“沒說什么?!?/br>又弄了沒兩下,舞女小姐忽然笑得身上發抖,翻個身摟住程鳳臺脖子,氣喘吁吁道:“二爺改口味兒了?看上哪個戲子粉頭了?”程鳳臺停下動作,看著她笑道:“怎見得就是戲子?”舞女小姐也就是隨口一說,聽他這樣反問,倒真坐準是個戲子了??墒且猿跳P臺的手面,卻沒有聽說他在捧誰的戲——這卻不是她管的著的。她吃的是這行的飯,榻上工夫無一不通無一不曉,咬著程鳳臺耳朵這樣那樣教授了一遍。程鳳臺本來也知道男人之間怎樣行事,就不懂里面的這些復雜手段,需要這樣小心。商細蕊之前有過張大帥有過曹司令,他是有經驗的。但是程鳳臺卻聽得格外認真,默默記在心里,生怕弄得不好傷著了他。那虛心請教的表情,舞女小姐看著就更發笑了:“喲!二爺!床上的事兒,到底也有您不懂的呀!我當您無師自通呢!”在床上被女人嘲笑,對任何一個男人而言都是奇恥大辱。程鳳臺陪著她笑了會兒,然后沉默著到梳妝臺上拿了一瓶發油。舞女小姐一看,立刻冷汗都下來了,躲被子里往后縮:“二爺!不興這樣的??!我錯了行嗎!”程鳳臺倒了一點發油在掌心上,不由分說把舞女小姐翻了個身,壞笑道:“怎么不興了?二爺第一次干這個,做得不好您多提意見,做得好了您就多叫兩聲,哈哈!”舞女小姐哪兒還笑得出來,她有日子沒受這個,疼得額頭上直冒冷汗,深深后悔剛才話語里激著程鳳臺了,抽著涼氣兒還得賠著笑:“不是這樣!二爺!啊……您慢點兒來!慢慢的!”其實她不知道,她激不激著程鳳臺,程鳳臺遲早都要拿她練練手。程鳳臺是個沒心肝的混賬人,唯獨心愛的小戲子,他是舍不得讓他這樣疼的。第44章商細蕊那樣的小少年,有時候特別記仇,一句話冷待了他,他都要在心里默默記上好幾年。有時候忘性又特別大。比如昨兒還在為程鳳臺兩年之前逛窯子的事情生悶氣,睡了個飽覺,第二天起來就什么都忘了。早晨練了一上午的功,中飯慢騰騰吃著八寶粥,因為到了時候還等不見程鳳臺來請安,便很不高興地向小來說:“二爺又騙人,說好了每天中午來請安,今兒又不來!這是今年第八回了!”小來往他粥碗里加了一勺白砂糖,冷笑道:“他的話你也信!就你信他!他不是說再有誤時候的,就大嘴巴抽他?這個人……”商細蕊自己怎么抱怨程鳳臺仿佛都是理所當然,別人批評程鳳臺兩句,哪怕那個人是小來,他聽著就不入耳。悶頭不搭茬,呼嚕呼嚕喝了粥,跑回屋里穿戴一新,然后去梨園會館和俞青杜七他們說新戲了。程鳳臺在舞女小姐的被窩里睡過鐘點,趕到商宅撲了個空,和小來無言對坐。小來縫縫補補做著針線,半點兒不理睬程鳳臺。程鳳臺帶著一股流連情色的倦意,半耷拉著眼皮溫柔地問小來:“姑娘,商老板不在???去哪兒啦?你怎么沒跟去???”小來暗暗沒好氣地一瞥他,低頭沉默了半天,才說:“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沒叫我跟著?!?/br>程鳳臺知道商細蕊出門是一定會和小來打招呼的,不打招呼,小來也要追著問出來——她是存心不肯告訴他!不告訴就不告訴吧,商細蕊的行蹤其實也很好猜測,假如去水云樓的話,小來一定會隨侍著。那么八成是去了梨園會館。梨園會館里一班戲子唱啊鬧啊,搞不好還要吃酒,回來可就沒個準時候了。程鳳臺與小來僵坐了片刻,一個呵欠連著一個呵欠,最后熬不住笑道:“小來姑娘,我借商老板的床瞌睡一下??!”一邊兒自己就伸著懶腰掀門簾進臥房去了。小來瞪了一眼他,氣憤地把針線剪子摔進笸籮里端走了,她怎么就那么煩他。程鳳臺坐在商細蕊的床上,蹬掉皮鞋脫了外套仰面一倒,正看見床幔上掛的兩只大花臉面具。程鳳臺隨手摘下一只來蓋在臉上,一手枕在腦后。這被褥有著戲子上妝用的鉛粉香氣,還有一股糕餅點心似的甜味,像是有小孩子把糖果藏在枕頭下面了。這倒很像商細蕊干的事兒。程鳳臺伸手在枕頭下撈了一把,什么都沒有,他笑了笑,很快就睡著了。這一個瞌睡直睡到夕陽西下。晚上是戲子們最活躍的時候,梨園會館的熱鬧便也散了,好讓他們各人忙各人的戲去。商細蕊蹬蹬蹬踩著很重的步子回家來,屋子里半暗不黑,他一屁股就坐在程鳳臺胳膊上。程鳳臺痛叫一聲彈坐起來。商細蕊暗中一回頭,也嚇得一喊:“程普?!”程鳳臺摘下面具:“程什么?我??!”商細蕊笑道:“你倒拿得巧!這是你們老程家的英雄!說不準還是你老鄉呢!”原來那花臉面具上繪的是三國時代的戰將程普,東吳陣營的。程鳳臺攬過商細蕊的腰,枕在他腿上,睡怏怏地問道:“今天玩得好嗎?和小雨點兒他們攢了什么戲?”這一提小雨點兒,商細蕊頓時發出一串震耳欲聾的哀嚎。小來隔著兩道墻都聽見了,以為程鳳臺欺負他家商老板呢,沒頭沒腦跑進來拉開了電燈,看見商細蕊鼻頭略有點紅,有冤無處訴的模樣,便惡狠狠扭頭瞪著程鳳臺。程鳳臺攤開雙手做了個很無奈的表情,然后又去摟商細蕊的那一把細腰:“商老板,怎么了???誰欺負你了?”商細蕊當胸捶他一拳:“還不都是你!”程鳳臺被他捶得是有點疼了,齜牙咧嘴的揉了揉。小來見她的商老板還能打人,而且打得這樣虎虎生風,就安心地退了出去。小來走了,商細蕊才咬牙說:“都是因為你!給俞青取的小雨點兒這個外號!”程鳳臺不懂:“小雨點兒這個外號怎么了?多俏皮!”商細蕊又干嚎了一陣,道:“我……我多吃了兩杯酒,一順嘴,就這么叫她啦!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叫她小雨點兒啦!這下誰都知道我給人取外號啦!”程鳳臺呆了兩秒,把商細蕊撲倒在床上大笑不止。商細蕊想到下午那一遭,羞得臉紅彤彤的,又捶了程鳳臺兩拳:“都是你的錯!”程鳳臺笑道:“哎!商老板,你也不算冤。我取我的外號,你跟著叫什么?再說,你本來就很會給人取外號。你怎么叫常三爺來著的?”提到常之新,商細蕊就刷地掉臉子:“那個不怪我,那怪他爹沒給他弄個好名字。腸子腥腸子腥的……”程鳳臺責備孩子似的拍兩下他的后背:“好了好了,不許說了,二爺不愛聽這個。你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