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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等著他。如雪的發絲順著削瘦的肩頭流瀉而下,卷翹的眼睫在暖黃燈光下投落淡淡的陰影,為其平添了幾分柔弱端麗。“今天你一定累壞了,”蘇同光憐惜地嘆了口氣,手指為他按摩著頭皮,“還是早些休息吧?!?/br>林夜北點點頭,蜷身縮進錦被里,澄明的眸子眨了眨,忽然低聲問道:“哥哥,我的腿……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他的身體被誅魔箭破壞的太嚴重,以靈丹強大的力量,也只能保證心脈和丹田基本恢復。對于神魂的損傷和雙腿經脈的破壞,則沒什么作用。蘇同光輕咬著嘴唇,他也說不準自己能不能治好林夜北的雙腿,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否有再修煉靈力的可能。方才他將引氣訣教給林夜北,那人只是運轉了一個小周天,就感到內腑一陣絞痛。他唯恐加重了林夜北的傷勢,急忙叫停,又反復切脈確認他身體無恙,才勉強放下心。“哥哥會想辦法的,你別著急,好好養身體才是關鍵?!?/br>他輕拍著林夜北的背,低聲哼起了清心安神的小調,一直到那人眼睫垂落,呼吸變得平穩悠長,隨后收回手來。吹滅搖曳的燈燭,蘇同光枕著雙手仰臥,瑩潤的杏眸里憂思重重。盡管渾身疲累不堪,他的精神卻不敢有半分松懈。畢竟他們身處魔域,周圍又盡是一等一的魔修高手,不僅插翅難逃,甚至連自身安全都無法保障。再說了,眼下不只林夜北狀態堪憂,連九漓也始終昏睡不醒。他試著喂了些粥食給它,再將它藏在隨身的儲物囊里,以防被巫月婪等人發覺。四下靜寂,思緒也紛至沓來,他聽著林夜北輕柔的呼吸聲,不由自主地想起剛入門時的種種。那時的他,還懷揣著成為一名絕世劍修的理想。雖然反復被秋風陵潑冷水,說“本命劍天資不足”云云,卻從來沒想過改變修煉途徑。然而世事難料,就在他入門的第二年,秋風陵下山云游,某日林夜北被蜱蟲叮咬,上吐下瀉高燒不止。山下村莊里只有些蒙古大夫,他實在不放心,只能自己照著醫書診治,險些將小小年紀的師弟醫得丟了命。這是他第一次感到無法挽留生命的恐懼,等到秋風陵云游歸來,他便稟明師尊改變了修煉方向,成為一名醫修。既然無法在劍術造詣上達到巔峰,那么能夠仗一雙妙手治病救人,也不失為一種完滿。“小北,師兄一定會想辦法醫好你的雙腿,讓你能再次修煉靈力?!?/br>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低弱聲音起誓,隨著夜色漸濃,也困意上涌,沉沉睡去。寢宮中清凈無聲,緋紅的月光透過窗欞漫入,將兩道潛入的人影拉得修長。迷迷糊糊間,蘇同光似乎感覺到有什么纏緊了自己的腰身,卻無法掙扎著醒過來。鼻端充斥著濃烈的香氣,靡麗得讓人沉淪,他的意識越來越遠,直到徹底陷入黑暗。而另一邊,昏睡中的林夜北也因為畏寒蜷起了身體。枯涸的丹田中,又莫名地涌出了一絲絲極寒靈力,他臉色霜白,無意識地呢喃:“好冷……”朦朧之中,似乎有人輕嘆一聲,張臂將他緊緊擁入懷抱。那人丹田處涌動著極強的熱度,讓他在一片冰寒里忍不住湊上去,再深深埋首在肌理間。耳邊是沉穩有力的心跳,他柔軟的嘴唇翕動,輕喃出一個名字,唇瓣隨即被什么溫暖的事物覆蓋,中無縫隙,纏綿悱惻。一夜時光倏然流逝,等到林夜北再次蘇醒,已經天光大亮。他眨了眨眼適應明亮的光線,目光尋找著躺在自己身邊的蘇同光,不想卻驀然撞進了另一雙猩紅的鳳眸中:“早安,師尊?!?/br>人剛剛清醒時,神情最是坦然真實,林夜北見他眼眸微瞇,帶著絲懶洋洋的衿貴優雅,又含著幾分憂傷與迷惘,眼神凝視著自己時,則充滿了不加掩飾的熱切:“昨夜睡得可還好?”眼見那修潔指尖就要觸碰到自己的臉,林夜北心中一陣驚悸,忙不迭往后縮了縮:“挺……挺好的?!?/br>說罷他不安地環顧四周:“同光哥哥呢,怎么沒見到他?”傅含璋察覺到他的瑟縮,眼神微黯:“他有些事要忙,起得早,囑咐我先來照看你?!?/br>他這句話說的不假思索,林夜北沒法提出質疑,正尋思著怎么才能離這個讓自己發憷的人遠些,一盤香氣四溢的rou包子已經送到了眼前。“師尊昨天都沒用膳,現在定是餓了,”傅含璋嘴角含笑,用玉箸夾起一只包子湊到他嘴邊,“我換了種烹飪方式,讓包子的面皮更加薄韌,你看看可還喜歡?”“謝謝……”林夜北微微抿唇。雖然他不習慣這樣的喂食方式,可左右這里就只有一雙玉筷,糾結片刻,還是張口咬上了包子皮。他小口細嚼,傅含璋喂得也很耐心,見他白皙的兩頰漸漸鼓起,忍不住笑道:“師尊慢點吃,包子還有不少呢?!?/br>“你別叫我師尊了……”林夜北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臉上飛起一抹羞赧:“我還沒拜入秋伯伯門下,哪里好意思充當別人的老師?”此刻他的心智和六七歲的孩童沒什么兩樣,盡管心底依然畏懼著傅含璋,卻也沒辦法拒絕送上門來的好意。然而,傅含璋的臉色并沒有因為林夜北這句話變得愉悅,反而笑意褪去,露出一片荒蕪。“你不愿聽我……喚你師尊?”魔族的外貌還是與人族有著細微的差異,他秾麗的面孔冷淡下來,立刻透出一股令人發怵的凌厲。林夜北一下子有些慌張,直覺往后退,卻被傅含璋一把攥緊了手腕。“你放開我……”他蹙眉想掙脫,奈何對方的手腕堅硬如鐵,怎么也掰扯不開。傅含璋一瞬不眨地望著他的動作,眼前逐漸蒙上一層血色。即使在前世情意纏綿時,他也是這樣稱呼司曦的,師尊這個詞于他而言,是救贖,是心尖血,更是難言的悱惻。經歷的種種昭示著人情的莫測,唯有師徒之名能讓他感到心安。若非這一層無可否認的關系,他甚至想不出在林夜北改變心意之后,自己還能用什么理由留他在身邊。而現在,連這唯一的牽絆,都即將被抹殺。“是你辜負我傷害我在先,”暗紅的魔息涌動,逐漸蠶食著他的理智,握著林夜北腕骨的手指不自覺地越收越緊,直到對方臉上忍不住泛出痛色,“為何讓我喚一聲師尊都不行?”短短剎那他心思千回百轉,林夜北卻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