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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陛下一觀?”祝珩連忙將一摞案卷翻開,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春生用的冰船起碼三尺寬長,再加上繩索,不可能帶在身上,所以這些工具是幫兇提供的?!毖嘀劐\指著圖紙道,“陛下請看。畫舫一層的船艙為了保暖,后門是用氈毯封住的,使得船尾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向船尾傳遞物什須經兩側的通道,這便容易驚動舷欄附近值崗的侍衛。所以只能走上面,也就是從二樓的舷窗吊下來?!?/br>太子出事那日剛好是慶王生辰,游湖賞雪也是梁笙提議。能夠居高臨下把作案工具送到船尾甲板的,只當時在二樓船艙的慶王。而且滿朝文武都知道,那位殿下是個藥罐子。分析到這兒,所有線索都對上了,御書房里一片寂靜。皇帝嘆了口氣,打破沉默:“這些都是推測,指證一個親王,要有真憑實據?!?/br>梁昱跪在地上,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難道方才刑部指證他的就是鐵證么?父皇,您這心都快偏到石頭縫子里了。燕重錦稟道:“子午堂慘遭刺客屠戮,陳家四口被滅,獨生孫女亦被擄走。如果能找到那個嬰兒,應該就算證據?!?/br>不過他也料到了,梁笙絕沒笨到把陳家孫女安置在自己的窩。禁軍將慶王府翻了個底兒朝天,連根可疑的雞毛都沒發現。遭指控的是一個深居簡出的病弱皇子,刑部沒能搜出實證,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慶王卻散發跪席,趴在宮門口的雪地里大哭冤枉,沒待一個時辰就凍暈了。畢竟是自己的骨rou,任皇帝如何鐵血心腸,也不能讓一個已經殘廢的兒子活活凍死。再加上朝中已有兄弟相害、父子相殘的風言冷語,這案子注定不能再往下查。貶謫慶王的圣旨尚未下發便撤了回去,改成罰俸三年,幽禁半載,責令思過。至于廉王,因結黨之嫌貶了爵位,由親王降為郡王。梁焓讀過許多史書,卻都是以后世角度看待前人是非,從未如今日這般直觀地感受到皇權斗爭的殘酷?;叵肫鹩鶗恐?,皇帝逼廉王舉刀的一刻,他終于明白謀權者為何大多冷血無情。因為一旦有了牽絆,就會被人掐住軟肋,大廈傾崩于一夕之間。只是他實在不明白,燕重錦作為局外人,一個成長在皇家之外的十歲孩子,如何也會冷酷如斯?梁焓舉箸端碗,看了眼背對自己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忽然沒了胃口。燕重錦的胃口隨池月,自小也是個嘴不能停的主兒。然而長大后久駐軍中,風餐露宿地養出了一條狗舌頭,口腹之欲也淡了許多。但梁焓做的這個什么...奶油蛋糕?又松又軟,奶香十足,味道甜膩膩的。他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點心,忍不住敞開肚皮,重新點亮了吃貨技能。“喂,姓燕的你吃夠了沒有?能不能說了?”太子殿下沒了耐性。“說什么?”燕大少爺終于進食完畢,慢悠悠地擦了擦嘴,“哦,蛋糕味道不錯,我要打包帶走?!?/br>得了便宜就裝傻充愣是吧?梁焓忍住摔他一臉蛋糕的沖動,磨牙道:“說你為何阻止本宮替大哥求情?”媽的,還把他袖子拽壞了。“殿下身為太子,應當比我了解圣上?!毖嘀劐\重新戴上面具,轉過身道。“有話直說,別繞彎子?!彼┻^來統共才見皇帝老子三面,上哪了解去?“皇上召殿下旁聽,并非為了查清案子,而是要收拾廉王。殿下又何必為了‘好兄弟’打自己父皇的臉呢?”君也好,臣也罷,當權者想要的只是一個穩字。官位穩,龍椅穩。廟堂內外清平無事,梁氏江山千秋萬載。這就夠了。至于真相,又有誰會在意呢?梁焓愕然:“可大哥也是父皇的兒子,何必如此不通情面?”“殿下確定廉王是圣上的兒子?”這事兒估計宮里的狗都不信。“額......難道不是么?”這家伙腦子進了多少水?怎么連淳朝皇室最大的八卦都忘了?燕重錦解釋了一通,梁焓這才曉得廉王因容妃與凌玄青之故被君父厭惡。若廉王安分守己,皇上也許會睜一眼閉一眼,可他偏偏與內侍勾結,還是那個給老爹戴過綠帽的男人,就休怪得龍顏大怒了。燕重錦喟然一嘆。御書房那日,若非梁焓跳出來求情,他根本不會說出真正的主謀。今上自弱冠之齡參朝聽政,在皇權圈子里爭斗了大半輩子,如何不知廉王冤屈?奪嫡之爭除了廉王自然就是慶王??闪后吓c梁昱不同,他是梁氏唯二的血脈。一旦太子出了什么岔子,梁笙就是坐著輪椅也得上。在實證不足的情況下,皇上頂多懲處警告備選的儲君,絕無下狠手的可能。所以最佳的背鍋對象還是倒霉催的廉王。皇上欲借太子遇刺廢黜梁昱,燕重錦也樂見除去二王中的一患,所以才沒吱聲。哪知梁焓自作聰明地一攪局,不僅廉王化險為夷,還打草驚蛇地讓慶王玩了回以退為進。打蛇不死,必成大患。以后再想抓這條毒蛇的尾巴可就難了。“真是知面不知心。沒想到二哥看似神仙中人,竟心如蛇蝎?!绷红屎笈碌嘏牧伺男⌒馗?,“大哥興許也在覬覦帝位,但不至如此狠毒?!?/br>“廉王資質平庸,生性怯懦,行事做派的確比慶王厚道那么一丁點兒?!毖嘀劐\道,“若今日跪在御書房的是慶王,他根本不會像廉王那般猶豫,只會為了撇清關系棄車保帥,眼睛不眨地殺了凌玄青?!?/br>“不管怎樣,真即是真,假即是假。大哥既然冤枉,就不能異己而誅?!绷红首孕〗邮苋说乐髁x教育,雖然道理都明白,但情緒上還是抵觸這種不擇手段的政治斗爭。燕重錦嗤笑道:“果然童心無邪。等再過幾年,殿下就不會說這么天真的話了?!?/br>“你不就比我大幾個月么?裝什么老蒜!”梁焓不滿地白他一眼,“燕重錦,難道你希望本宮變得和他們一樣精明冷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想犧牲誰就犧牲誰?若你今后入仕為臣,也希望有一天被君主當成棋子棄車保帥?”燕重錦聞言一怔。“你現在是太子伴讀,以后是東宮侍讀,那就算我的人?!绷红誓闷鹨粔K蛋糕,邊啃邊道,“若本宮日后做了皇帝,必不會虧待你,就算遇到危難也不會棄車保帥。這是我梁焓的承諾,有效期一萬年?!?/br>怎么樣,本太子開的條件夠優厚吧?快上車吧少年!望著那張沾著奶油的小臉,燕重錦心中一撼。梁焓如此直白地將話攤開,無非是給他塞了顆定心丸。無論燕家如何下注,即日起,太子黨的大門真正向他敞開了。至于這條賊船上還是不上,由他自己決定。只是,他還能再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