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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怎會想到,她們也會有今日。 火星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非如此不可?!蓖型姓f。 這些日子,托托照舊在院子里射箭。有一日紀直回來時,她剛歇下來。紀直不太干涉她在家做什么,看了半天問,怎么突然又玩起這個。 托托說,只是有些想家了。 柳究離在女真時可以懷念京城,她在大虛也可以懷念按出虎水。 紀直看了半天,忽然提議說射活的。 規矩也簡單,讓合喜帶著靶子飛上天去,再隨機放下來。由托托在落地前射箭。 聽到這樣的提議,托托也來了興致。她覺得好玩,剛以箭上弦,紀直忽然在她跟前蹲下身去。 紀直是在宮里伺候人出身的。因為他如今太過威風,托托時常忘記這個事實。 將要碰她的時候,紀直忽地停手。他像是想起什么,將冰涼的手貼到自己脖頸邊暖和了一下。隨后他才挨著她,輕車熟路解下義肢的扣環與繩套。 被捧著傷處的時候,托托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那是他特地暖過的。 卸下了義肢,紀直才把她抱起來抵在肩側,道:“可以了,射箭吧?!?/br> 合喜帶著箭靶上了天,卻遲遲沒有放下。托托的弓與箭搖擺不定,沒有射出任何一支箭,也沒能朝合喜下新的指令。 烏黑的海東青展開羽翼在半空中徜徉。這知心而忠誠的鳥是最懂得主人心思的,它知道,這時候她是射不中的。 紀直沒能察覺,只是托著托托腰身的手上不經意間沾了些許溫熱的雨滴。 托托抬起手臂擦去眼淚,重新吸了一口氣以后,她拉開弓,瞄準靶心,這時候說:“來吧?!?/br> 第37章 求佛 決一死戰的地點選在了城郊的山坡上。那是合喜去偵察過的地方,人煙稀少,也寬闊遼遠。 最要緊的是,方便離開京城,去其他地方。 柳究離向來清楚托托的做派,徑自出門,見著合喜后甚至喂它吃了半塊棗泥糕。他的回信只有四個字,寫的是“如君所愿”。 殺了柳究離以后要去哪里? 托托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只是,直到決戰當日,她心里也沒個結果。 牽連紀直是萬萬不可的。了結柳究離之后,便也沒什么要辦的事了。托托思來想去,末了只覺得先逃吧,到了再沒有出路的時候,索性就抹了脖子也未嘗不可。 她是不畏死的。 寄過去的信函,是忒鄰一邊流著淚一邊寫下的,合喜拎著信在戶部侍郎府上轉了兩圈,方才將信落下去。 在那之前,紀直回來陪托托吃過一次飯。菜還是清淡的,他照常夾素菜給她,叫她不要只知道吃rou。 托托原本又擺著筷子要回絕,想到什么,笑意忽然僵了,低下腦袋去乖乖吃掉。 看她反常,紀直默默地盯了一會兒。他放了筷子,隨口說:“你去過寺廟里么?” 托托從瓷碗里探出頭來。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紀直,笑容漸漸浮上面頰:“不曾去過!爺要帶奴去么?” “咳,”紀直說,“你先學會跑?!?/br> 她頓時一躍而起,跌跌撞撞送著輪椅出門去,順帶大呼小叫要忒鄰趕快把拐杖送過來。 忒鄰在心中不情愿地嘆息,但卻還是照辦。 對于殘損女子來說,再怎么強大的體力與高深的武藝,腿沒了就是沒了,要跑的確太過勉強。 托托從來都不曉得什么叫懈怠,扶著拐杖一遭一遭地練。紀直就抱著手臂站在門口看她。 直到紀直要走的時候,托托也還是沒能好好跑起來。他看了半天,終究還是忍耐著哂笑轉過身道:“不急,你慢慢練?!?/br> 他一路快步走出門去,托托在他身后,拐杖落地聲如馬蹄般清脆地響著。 她不說話,只是咬著牙練跑,大抵是心急的緣故,朝前幾步結果猛地摔在地上。 那一聲悶響令人心驚rou跳,紀直又走了幾步,到最后還是緩了緩。他目不斜視,對著尖子有些無可奈何地說:“今日不入宮了?!?/br> 語畢他就轉身,看著趴在地上的托托試著在忒鄰的幫助下爬起來。 紀直伸手示意忒鄰先退開。俯下身伸手抱著托托起來,等她站立以后,又親自給她抖掉裙子上的灰。 他說:“真拿你沒辦法?!?/br> 于是他們便一起出門了。 放在幾個月前,托托想都不敢想自己也能跟紀直一塊兒出門玩去。梳頭上妝時,她在銅鏡前蹬著兩條i?肢,問忒鄰說:“我何德何能,怎么能在被族人丟下后遇上紀直這么好的人?” 忒鄰心不在焉,給她簪了珍珠的發釵,有一句回一句道:“托托也是很好的人?!?/br> 只不過,托托原以為寺廟會是一個熱鬧地方的。 紀直還沒有仗勢欺人到去一趟寺廟都清場。然而,他卻有意增加了這一趟外出的排場。 紋著赫赫巨蟒的馬車由數匹高頭大馬拉著,連輪值的人都增加了一倍。如此風光地出行,就差遣人沿著大街小巷廣而告之“西廠督主出行,無關者快逃啊”了。 因此,這一日來求神拜佛的自然就消減了大半。 托托坐在馬車上直勾勾地看向對面的紀直。他似乎想要達到的目的就是如此,因此神態自若。聽著馬車外些許細碎的議論,以及街市不合常理的沉悶,紀直抬眼問她:“怎么?出趟門就把你嚇成這樣。真沒見過世面?!?/br> 不是沒見過世面,是沒見過這樣的世面?!盃敳幌矚g人么?”托托問。 紀直睜眼,冰冷的視線宛如冰川的融水將她洗了一遭。他說:“本座喜歡狗?!?/br> “什么?”托托一時間被他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復弄糊涂了。 紀直也不再說下去,只是咳嗽了兩聲。小齋子立即會意地進來,手里端著一盤點心。紀直擺手,示意她吃。 不吃白不吃。托托領情,取了一塊來塞進嘴里。味道果然是極好吃的。她吃到好味的便開心起來,美滋滋地搖晃身子,笑著眼睛也瞇起來。 紀直抬手撐著側臉,看了她半晌,隨后把手抽開。 他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和地說道:“真乖?!?/br> 托托看著他溫柔地收回手去,莫名覺得自己好像被當成狗了。 寺廟里的和尚與其他雜役大概也看不慣紀直此等清場的無恥行徑,但卻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外頭用不快的眼神打量他們。 而對于托托,看到木拐,恐怕人家都把她當成了被紀直強搶的民女,原本難看的臉色更加鐵青下去。只怕隔天,百姓間有關西廠督主紀直的傳聞又能多添幾分精彩的筆墨了。 四處冒著萬物生長的氣息,佛堂里燃著佛香。托托從來沒信過神佛。在女真,他們信奉的都是動物、自然神靈。 進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