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點一些俗務，久而久之，這些山門弟子也甚少出山，若是下山也只是來游歷的。

    這樣的傳言數也數不清，但有一點卻很一致，那就是：山門中人大多博學多才，受過很好的教養，且錦衣玉食不下王公貴族，生活十分富有。

    看看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傳言可信？

    哪怕不懂制器，但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衣物的不凡，定是有陣法刻畫于上。而衣物的用料更是他沒見過的，顏色雖樸素卻顯得價值不菲。

    他一共見了她三次，每次她穿的衣服都不同，也就是說，自己看來昂貴的東西在她眼里可能只是尋常。而剛剛去砍樹時，她就隨手拿出一個乾坤袋來裝樹，而自己給她的乾坤袋則也是未見使用，由此可見乾坤袋對她來說也是尋常的。更別提，她那乾坤袋體型小不說，裝的東西也多，精致的就不像這世上該有的東西……

    再加之廚房浴室的營造之法，廚藝上的別出心裁以及對世道的懵懂無知，所以……

    她定是山門中人吧？

    淼淼不知就一塊蛇rou下肚的功夫，對方就腦補了這么多。她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有點有趣。自己吃了什么菜以后他才會去碰，她倒不覺得對方是在提防她什么，可能只是怕再出丑，所以才這么謹慎。

    嘿嘿！

    悶sao一只??！

    心里偷偷一樂后，她便夾了一筷子蛇皮給是江道：“前輩，這涼拌蛇皮可以多用些?！?/br>
    客套兩句后，便進入了正題，她放下了筷子，彎腰行禮，道：“淼淼奉師命下山歷練，沒想到才下山就遇上了殺戮，淼淼惶恐之下躲入森林，若不是前輩出手相救恐已身消道隕，所以請受淼淼一拜?！?/br>
    帶著誠意行了一禮后，淼淼直起身，又一臉誠懇地道：“只是山中之人不知人間歲月，前輩能替淼淼解惑嗎？為何修士要相互攻伐，甚至連小孩都不放過？”

    第14章 真相

    這番說辭出口令是江越發肯定：此人乃是山門子弟。

    淼淼會這般說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無論是從是江還是昨天那幾個人嘴里，她都不止一次聽到“山門中人”這幾個字了。所以她估摸著，這山門中人應該也是什么隱士高人的代稱，索性編出一套下山游歷的說辭來個將計就計，沒準還能套出一點有用的信息來。

    是江從自己乾坤袋里摸出一個壺來，問道：“有杯子嗎？”

    淼淼拿出一個木杯，道：“請?！?/br>
    是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抿了一口，沉默久久才道：“巫妖大戰后，人皇周氏于孤云大陸1206年創立大歷國，登基稱天子后，人族崛起，世間一派祥和。只是好景不長，未多時，便是皇權旁落，各路諸侯自封為王，雇傭修士為其征戰，大陸|四分五裂，各自為戰已四百多年了?！?/br>
    不知是不是淼淼的錯覺，當是江說到最后這一句時，她似乎聽出了一股悲切，而這段話透露出來的信息更是讓她驚訝！

    堂堂問道修心的修真者們竟然淪為了工具人？想到這里她急忙問道：“那些諸侯很強嗎？”

    “大多是凡人，即便有天賦者亦不屑與我等為伍?！?/br>
    是江抿了口酒，自嘲道：“國君諸侯掌管田地農桑，又受天道眷顧，即便無甚本事也是生來就要享福的，是不可冒犯的存在。

    因著連年戰爭不斷，凡人負擔甚重，死傷無數，他們不敢怨恨被天道眷顧的國君便恨上了我們修士，認為是我們造成了災難。

    在這個世界里，修士是最下等的存在，即便是一個普通王室子弟亦可羞辱我們，許多修為低下的女修甚至被凌|辱了亦不敢反抗?！?/br>
    淼淼徹底震驚了！

    只覺自己百多年樹立的三觀都被震碎了！

    掌握力量的修士在這個社會體系中竟是最低等的？！

    “被天道眷顧？這是什么意思？”

    淼淼不敢置信地搖頭，“制造殺戮者如何被天道眷顧？”

    “凡是企圖反抗的修士無一不墮魔，身上會有墮魔標記產生，屆時變成人人喊打的對象。若有幸能渡過江州河，逃出大歷國，去到魔域或可活命?！?/br>
    是江仰頭將酒干盡，眼里閃過一絲不甘。

    什么修士生來低賤，王室公卿高貴什么的，他不信！

    這世上沒什么人該是低賤的！

    “簡直不可思議！”

    淼淼忍不住握緊手里的筷子，“修士竟是低賤者，哈，哈，哈！”

    她獰笑了起來，“王室生來高貴？那么人皇后裔豈不是神了？！既是神他們怎么敢，怎么敢分封的？！簡直一派胡言！哪有人生來就低賤的？！這定有陰謀！”

    是江愣住了。

    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他只從荀日那里聽過，他們也因此引為知己，完全不介意兩個家族百年的恩怨。而現在他這是聽到了什么？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竟也說出了這等“大逆不道”之言？

    是江呆愣了許久，忽然笑了。

    “楊淼淼是嗎？”

    “噯？”

    淼淼愣住了。

    從認識這個男人起就沒見他笑過，這還是頭次見他笑。

    還別說，笑起來更好看了呢！

    “我叫是江，云山云氏?！?/br>
    “我叫楊淼淼，道號無月?！?/br>
    淼淼不知對方怎么忽然這么慎重起來了，不過這不妨礙她也慎重起來，開始了自我介紹。

    “你沒有氏嗎？”

    淼淼剛想說沒有，但那樣一來不就暴露了嗎？

    想了想楊姓起源于姬姓便道：“有，姬氏?！?/br>
    說罷便是摸摸鼻子道：“抱歉，我師父規定入山門后不得再提氏族，所以忘了……”

    “姬氏？！”

    是江神色微變，“你是皇室分家之人？！”

    “噯？”

    淼淼一臉驚悚，“此言何意？”

    見淼淼一臉迷糊，是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話說……你不知自己的氏意味著什么嗎？難道從小就長在山門？”

    淼淼想了想自己的第二世，自己的確是變成了一個小嬰兒被師父撿回去的。因著撿到自己的那天沒有月亮，所以道號才叫無月。師父說起這道號并不是要提醒自己什么，而是要告訴自己，即便是無月的夜晚也總會過去，然后就會迎來光明。

    所以不用氣餒，不用懷念，活在當下，無月即當下。

    想到這里，淼淼點頭，“我還是個小嬰兒時就被師父撿回去了，姓和氏是根據襁褓里的掛墜來的?！?/br>
    淼淼滿嘴跑著火車，反正又沒人去調查。而且聽是江這意思，天子都大權旁落了，冒充下親戚應該也沒關系吧？反正自己可什么都沒說，腦補出什么一概不負責。

    “……”

    是江神色復雜。

    歷國天子氏為周，姓姬，后皇室子弟分封出去的便以天子姓為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