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人豈不是更丟人？”

    “不一樣的，”金氏解釋，“對于金家來說，賣人比賣這些不值錢的舊東西體面多了?！?/br>
    “有病吧，”謝氏不高興地開口，“這些死物，怎么能跟人比？”

    她真是不明白，就是窮困人家，賣人也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怎么到了大戶人家，反而成了一種體面？

    若不是實在窮的活不下去，誰敢賣人，唾沫星子淹死你。

    要不然她那對死鬼爹娘也不會如此嫌棄自己都只磨搓不敢賣！

    “在大戶人家，買人賣人都很正常，”金氏解釋，“賣掉不中用的，買進來一些年輕、手腳麻利的，是一種治家的手段?！?/br>
    頓一下，她繼續說道，“做下人的，想要一個好的下場，真的很難?！?/br>
    她沾了爹娘的光被放了身契，還謀得一門好親事，可這些年，卻沒少見被賣出去的人，不過十來年而已，僅廚房都換了四批人。

    那些被換的人，除了極少數被調去別的地方，大多都被打發了出去。

    “天呢，”王氏很是震驚，“大戶人家這么注重規矩，怎么還會如此行事？”

    “注重規矩是給外人看的，”姜暖搖搖頭，“關上門怎么樣，也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不過這些被賣的，也只是一些不得用的人，那些心腹知道的事情太多，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被賣了出去?！?/br>
    萬一被對家買了回去……

    “心腹也有賣的，”金氏弱弱地開口，“夫人當初有四個陪嫁丫頭，如今只剩下兩個，我娘做了二小姐的奶娘，另一個嫁給了莊子的管事?！?/br>
    聞言，姜暖沉默良久，“這怕不是智障吧！”

    她現在有點好奇，金家是怎么撐到現在的？

    之前還疑惑治家為何如此松散，下人都背主了還不知道管，原來自己先做了初一。

    “娘，二嫂，”金氏苦笑一聲，“夫人不是不聰慧，相反，她很精明，只不過，那些賣了身的下人，在她眼里，還不如手中的一支頭釵?！?/br>
    “不把奴才當人看是吧？”謝氏嗤笑一聲，“這還叫精明？人家確實賣身了，可吃喝拉撒哪件事能離開他們，真要把人惹急了，她會有好結果？”

    “惡果已經出現了，”黃老二把昨晚的事情簡述一遍，摸著下巴說，“我瞧著金府的下人都已經做好了打算，說不得這些器具就是被他們換的?！?/br>
    “不說這些了，”姜暖搖搖頭，“不管怎么樣，受益的都是我們，背后說三道四著實不好，繼續往前走，別耽誤時間?！?/br>
    “娘，真別說，”黃小三很是高興，“咱們買下這個莊子，真是賺大了，以后若是蓋房子，還能先住在別院?！?/br>
    “這別院確實不錯，”黃老大認真分析，“就是建在半山腰，出入不大方便，這山也不低，不知道會不會有野物?！?/br>
    “金家可有探查過附近？”姜暖轉頭問金氏，“他們是如何做的？”

    “娘，金家的下人比較多，不怕這些的，府里隔兩天會撒一些.......”

    金氏的話還沒說完，姜暖迅速把她拉到身后，隨手拽下裝碎銀的荷包扔過去，直直地砸到蛇頭。

    金氏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呆呆地喃喃，“……驅逐蛇蟲鼠蟻的藥粉?！?/br>
    “娘，”黃老二大大咧咧地湊過去，“這是菜頭蛇，沒毒?！?/br>
    “菜頭蛇好吃還滋補，”黃老大立刻接話，“娘，回頭把老母雞殺一只一起燉著吃?！?/br>
    聞言，姜暖默默低下頭，“這是重點？”

    “娘不想這樣吃？”黃老二試探地問，“要不直接燉？味道也不錯?！?/br>
    “相公，不是吃不吃的問題，”謝氏扯扯黃老二的袖子，“院子里有蛇，要想辦法全都驅了才行?！?/br>
    “不是說有驅蛇的藥粉？”黃老二轉向金氏，“三弟妹，金家從哪買的？咱家也買一些?！?/br>
    “縣城的醫館?！?/br>
    “哦，回頭咱們也買一些過來?！?/br>
    “心真大，”姜暖看看面色慘白的兒媳，又瞥一眼不以為意的兒子，扶著頭說，“別院已經看得差不多，咱們下山轉轉，問清楚哪些地自己種哪些租出去，收幾成租子也要打聽清楚?！?/br>
    “行吧，”黃老二有些意猶未盡，“反正已經買了下來，改天看也是一樣?！?/br>
    聽著這不情不愿的話，謝氏沒忍住，狠狠踩了他一腳。

    ·

    第539章 佃戶

    自己怕的要死相公還想著繼續逛院子，真是欠收拾！

    黃老二一直練功從沒懈怠，早已皮糙rou厚，謝氏的那點力氣根本沒放在心上，嘻嘻一笑后提起菜頭蛇，“走吧，下山去?！?/br>
    見狀，謝氏眼神瑟縮一下，連忙后退幾步，就是姜暖，也悄悄放緩步子，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看到這一幕，黃小三摸摸鼻子，“又沒毒，你們怕它做什么？”

    姜暖不想搭理他，直接把頭轉到一邊。

    金氏吞一下口水，委屈地問，“沒毒就不能怕？”

    想到綠油油的蛇伸長脖子吐著信子嘶嘶叫，就覺得頭皮發麻。

    黃小三想反駁，看著自家媳婦發紅的眼睛，默默地把即將說出的話全吞進肚子里。

    但是心里，依舊把菜頭蛇看成一道rou菜。

    凹字型的莊子，只在最中間建了一排房子給打理莊子的下人住，很是簡陋，一眼就能看到頭。

    上山之前一行人特意看過，金家的下人已經撤走，屋子早已空蕩蕩的，但這次下山，卻發現擠滿了烏壓壓的人。

    “娘，”黃老二指著前面說，“好多人?！?/br>
    “看穿著，”姜朝瞇起眼睛，“有些像地里干活的那些人?！?/br>
    “走，先去看看?！?/br>
    說完，姜暖率先往前走。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人群走過來，一個穿著滿是補丁的藍色麻衣老者，一邊招呼大家一邊喊，“東家來了，東家來了?！?/br>
    話音剛落地，一群人就噗通一下跪下來。

    “你們這是干什么？”姜暖臉色大變，“快起來，有事好好說?！?/br>
    “東家，老頭子厚著臉皮倚老賣老，求您一件事，別把地收回去，就算漲租子我們也認了?！?/br>
    “你們先起來，咱們好好商量?！?/br>
    “您要是不答應，我們跪死這里都不起來?！?/br>
    “若是不起來，那你們就去租別人家的地，”姜暖干脆冷起臉，“哪怕跪到死，我也不會答應?！?/br>
    聞言，老者臉變了又變，最終識相地站起來，對著身后喊，“都起來，過會兒再說?！?/br>
    聽到老者話外之意，姜暖眼眸閃爍一瞬，而后垂下眼眸，“先說說情況，租了多少地？給多少租子？”

    “東家，”老者怕惹怒姜暖，并不敢隱瞞，“我們十六戶人家，總共租了金家兩百畝，給六成的租子?！?/br>
    “兩百畝，”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