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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準備赴約,決無在此時殺害他之理,遑論我們交情甚篤,乍聞此事,都是晴天霹靂。還請掌門明鑒?!?/br>陳駿英態度有所緩和,柔聲道:“孟公子,你是瀟湘門下高足,無論武功人品,都是江湖上出類拔萃的角色,一時被韓燼所惑,誤入歧途,也不見得就沒有轉圜。你且隨我回去,待見到你師父和謝莊主,再來把事情詳細分說?!?/br>韓燼喃喃道:“這話我不愛聽?!?/br>劉岳居高臨下瞪著他,始終竟沒有下馬?!澳銗勐犑裁??你跟魔教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在宣城是什么人出錢向你買秦友謙的命?你利欲熏心,連謝懷德都敢行刺,還有什么做不出來?”韓燼大笑?!皠⒗隙?,你知道的不少,倒是有備而來。你要待怎樣?把我二人擊斃當場,以慰秦友謙在天之靈?——估計小孟不用,真是人比人氣死人?!?/br>劉岳心思被說穿,也不掩飾?!澳阕灾獝贺灊M盈,就乖乖跟我們回去,聽憑夫人發落?!?/br>韓燼饒有興味看著他:“難得你眼里還有夫人?!?/br>他這話含沙射影,現場一片尷尬,劉岳喝道:“胡言亂語!”闊劍凌空斬下,勢大力沉,韓燼身形一轉,劍風將地上的石頭擦得火花四濺。劉岳雙手握劍,雙腿穩穩夾緊馬肚,轉個方向,又朝韓燼兜頭劈下。韓燼輕飄飄擰腰避過,道:“你給我下來!”右臂猛然一伸,抓住劉岳腰帶,劉岳只覺一股龐然巨力將自己拽的失了平衡,掙扎無果,一頭栽倒在地。那黑駿馬馴服不久,性子極烈,驀然失了主人,仰頭長嘶,狂蹦亂跳,在人群中左沖右撞。大關刀劍弟子群情激憤,數十柄闊劍朝韓燼亂砍亂劈。陳駿英叱道:“放肆!”拔劍在手,突然眼前銀光一閃,孟芳回手執芳華,微微躬身道:“掌門,得罪?!?/br>陳駿英知道他要阻攔自己為難韓燼,沒空廢話,揮劍直刺。大關刀劍是關中名門,不同于一般劍客走飄逸靈巧路子,多使闊劍,極其厚重,劍法大開大闔,陳駿英身為掌門,雖是女子,膂力過人,單手能將一柄昆吾重劍使得虎虎生風,且身姿靈活矯健,遠非門人能及。孟芳回劍路輕盈,反受壓制,全取守勢,意在拖延,旁人看來,只是兇險萬分。當然這兇險跟韓燼那邊比也就是九牛一毛,大關刀劍來的所有人除了陳駿英現在全密密麻麻圍著他,劉岳摔倒后一個鯉魚打挺又起身,誓要把韓燼碎尸萬段。韓燼在劍影隙縫里來回穿梭,左支右絀,背后露了空門,一個弟子瞅準機會,舉劍要砍,韓燼突然往后一退,分毫不差的撞入那人懷里,右肘往后一搗,那弟子半身酸軟,韓燼趁機將劍奪過,左右一掄,將眾人逼退數步,抬眼看見那邊孟芳回還在不緊不慢的跟陳駿英僵持,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喊了聲:“小孟!”孟芳回嘆了口氣,轉守為攻,一劍緊似一劍,幻成一片閃爍不定的劍影。韓燼有劍在手,方圓一丈寸草不生,無人敢近身,戰圈隨他緩慢移動,看看差不多,突然抓住那匹茫然的黑駿馬轡頭,翻身一躍,腳跟重重一磕馬肚。那馬一聲長鳴,前腿高高立起,韓燼緊勒不放,發狂一般向前直沖,正逢陳駿英化繁為簡,一劍將孟芳回劍影挑破。韓燼伸手抓住他肩膀,孟芳回借勢將身一縱,也躍到了馬上,劈波斬浪般沖開人群,霎時再不聞一片鼎沸,只有耳畔風聲呼呼作響。孟芳回伏在馬背上,韓燼從后面一只手攬著韁繩,一只手環著他腰,這姿勢要命的很,然而非常時刻,顧不得那許多。馬雖性烈,是絕世良駒,哪怕在大關刀劍眾多名馬里,也是出類拔萃,韓燼從頭一眼看見就有了打算。如今又驚又怒之下發狠狂奔,直如風馳電掣,負著兩個成年男人重量,還將追趕的眾人遠遠拋在后頭。孟芳回不由問道:“這馬能禁???”韓燼早已將那重劍丟掉,用芳華劍鞘作鞭子,又在馬身上抽了一下?!敖蛔∫驳媒?!”孟芳回不再做聲,只感受那馬鬃之下血脈搏動,自己的心也砰砰直跳。韓燼只感覺懷里孟芳回的肩膀和脊背緊張的硌人,他俯身在孟芳回耳畔說了句:“累了?“過了好一會孟芳回才回答:“有點?!?/br>韓燼笑了笑,放松了韁繩?!叭桃蝗??!?/br>“我明白?!泵戏蓟氐吐曊f。待跑到驛站時,那馬幾乎累癱,汗出如漿,口吐白沫,呼哧直喘。兩人更不停留,換了兩匹良馬,日夜兼程,朝清濟山莊趕去。風看著水,鳥看著花,張朝光看著手里的劍。當然張朝光這個人今生跟風花雪月八竿子難扯上。他只是很好奇為什么非得看著不可。有情無情,有物無物,來回交錯,天地間盡是繾綣的、失色的目光。他在這目光編織成的大網之中,感覺自己被深思熟慮的千刀萬剮。他關心的事情是真的少。除了劍,幾乎就不再對別的東西有興趣。凡人能得到的庸俗而簡易的快樂,在他是夏蟲語冰樣的不可解。他眼里是劍,手里是劍,心里也是劍。他在劍術上的造詣,可說是像吃飯會飽,不吃就餓一樣的水到渠成,眾人談之色變之余,毫不嫉妒,因他所下的工夫無人能及。當然,隨著這條路越走越深,他能得到的樂趣就越來越少。韓燼對劍的熱愛也許不下于他,因為熱愛這種事情,有很多的表現形式,沒有孰優孰劣之分。但韓燼心中的雜念,可說百倍于他,要讓張朝光對這種毫無道理的不公做到完全心平氣和,未免太強人所難些。但他又無退路可言,往往過河回頭就拆橋,除了前方未知的境遇,并不習慣給自己提供很多選擇的機會。他已做好到最后都不能如愿以償的準備。因為這一次他也還是沒有把握。他唯一有把握的是,面對他的韓燼,也一樣的沒有把握。遠遠的馬蹄帶來的震動,如同細微的波紋一般,沿著地面驟然傳遞過他全身。張朝光的血液在心臟周圍猛烈的奔突,已經說不清是出于興奮或者厭倦。與他這種幾乎充滿儀式感的虔誠心境不同,馬上的人看到他,不約而同的眼前一黑。韓燼甚至絲毫不抱希望的問了句:“壯士,能不能讓個路?”“不能?!睆埑饣卮?,韓燼這種態度,令他很感受傷?!昂臀医皇?,對你而言是這么不愉快的事情嗎?”“時間地點都不對?!表n燼不忍心掃他興?!拔疫B把劍都沒有?!?/br>他這話很真誠。張朝光不是他赤手空拳就可以面對的敵人。拜以這位執著的兄臺為代表的許多人所賜,縱然貴為天下第一,韓燼從沒機會享受到獨孤求敗的空虛寂寞。這一個虛幻的位子本就不是巖石般寒冷的高臺,是懸在空中,漂在水上,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