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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嗓子發啞,顯然被凍得不輕,“你他媽說掛電話就掛電話,說關機就關機,你夠可以的!”“我……”陳葉盡一頓,悄然攥緊拳頭,“我該說的,都已經跟你說了?!?/br>“就那樣?”慕詞遇難以置信,“那算什么?!“不管你覺得算什么,那就是我的意思?!标惾~盡別過頭,不愿多說。他之所以不想見慕詞遇,就是怕見到對方的一刻,自己會敗下陣來。事到如今,如果還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是什么,那就真的是傻子了。“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慕詞遇咬牙切齒地重復兩遍,一把按住陳葉盡胳臂,“陳葉盡,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思?我們兩個的事,你憑什么一個人做決定?”陳葉盡被他逼得無措:“你放手?!?/br>“如果我不同意呢?”“放手!”“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什么?那時候,你問我你算什么,你還記得我怎么回答你的嗎?”“我不知道!”陳葉盡逃避地閉上眼睛,“當時我媽回來了,那種時候,你說什么我根本聽不見!”“好??!”慕詞遇眼神冷徹,沉聲說,“你既然沒聽清楚,好,我再給你說一遍!”這時,便利店的玻璃門忽被推開。一名員工出來搬貨,見兩人站在臺階上爭執,投來好奇的目光。陳葉盡心神一亂:“不、你不用說了!”慕詞遇根本不聽他的。抓住陳葉盡衣服,一個字一個字重重出聲:“我說,我們兩個——”“別說了!”陳葉盡焦慮地大喊,伸出手去,用力推開慕詞遇。昨日早晨,下過一場初春的薄雨。一個小女孩沒有打傘,冒雨跑去學校,完成一天的學業回家后,開始咳嗽起來,臨睡前逐漸發起高燒。小女孩的母親很緊張,打電話給還在加班的父親,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原來,這位父親今天被提升為部門經理。同事們讓他請客,他本想說推遲一天,但因為明天副經理要出差,他最終還是決定當天請客。于是,一行人前往錢柜唱歌。錢柜的包廂已滿,他們只好臨時換一家。這位父親很高興,喝了不少酒,琢磨著給妻子一個驚喜,所以故意沒打電話回家。平時,他都把手機放在褲口袋,這次卻擱進公文包,不管鈴聲如何響起,都被包廂里的音樂轟鳴覆蓋。玩到次日凌晨三點,一行人才醉醺醺的從KTV出來。他這時終于聽到了鈴聲,打開一看,發現妻子的許多未接來電。他打回去,妻子著急地說,孩子發高燒了,吃藥也不管用,你快回來。他急忙去取車。一個同事勸他打出租回去,但這家KTV離他住的小區很近,只有十分鐘車程。他沒有聽從同事的勸告,很快就駕車抵達小區外。也許是牽掛孩子,也許是醉意上頭,也許是覺得三更半夜不會有人,經過轉彎口的便利店旁時,他并沒有打燈,也沒有踩剎車降低車速。——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陳葉盡把慕詞遇推了出去。如果只有那么一件事情,沒有按照原來發生的話,如果小女孩早上打了傘,如果她的父親及時接到妻子電話,如果副經理明天不用出差,如果一行人沒有換到離他家近的KTV,如果他把手機放在自己口袋,如果他聽從同事的建議打車回家,那么他的車,也許只是與兩人擦肩而過,或者在更早的時候就已停進車庫,永遠不會與兩人產生關聯。但是,在一系列重疊交錯的人與事中,一切都變得不可預測,人們置身于即將發生沖撞的軌道,卻渾然不知(*)。最終,所有的如果都轟然坍縮。汽車砰的一聲,撞上一個少年。而這個少年,在這一個時間點、這一個空間里,偏偏是慕詞遇。如果……那一刻,自己沒有伸手推開他。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可是就算尋遍世界每個角落,最不存在的東西,就是如果。第四十章之后的事情,一件件接踵發生,揉成一團,仿佛一場怪異荒謬的電影。如果只是一場電影多好。電影呈現于屏幕,觀眾們坐在影廳里,心安理得地喝著飲料,吃著零食,縱情地跟隨影片喜怒哀樂。如此放松、自在,是因為他們知道,那個屏幕上的故事,再怎么跌宕起伏,故事里的人們,再怎么命途多舛,都與自己毫無關系,都對自己毫發無傷。現實截然不同。對于所有人而言,它是起點,也是終點,是一只里外相連的莫比烏斯環。無論人們怎么走,怎么走,都逃脫不了它創造的世界。現實本身即一種深刻的殘酷。節能燈的白光投射在地,消毒水的氣味彌漫鼻翼。陳葉盡一動不動僵坐。汽車的急剎、救護車的尖響、輪子往手術室快速推進的轟鳴,醫生和護士掩在白色口罩的急切交談……還有什么?……噪噪雜雜,把他耳膜震碎。直到聚攏的人群復又消失、直到眼前的走廊重歸寂靜……那些亂哄哄的聲響,仍然纏繞在他耳中。寒意陣陣。他渾身發抖,抱住雙臂,一遍遍想:所有的聲音里,有沒有詞遇的聲音?沒有。從他把詞遇推出去的那一刻,詞遇便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沒有聲音,甚至連呼吸都已消亡。整個人悄無聲息地蜷縮在地,被一片觸目驚心的腥紅吞噬手術進行了整整五個鐘頭。當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護工推著車子走出來的一刻,他刷地起身,急迫地想到旁邊去。還未邁開步子,身體卻被猛地一推,踉蹌著摔倒在地。一只腳狠狠朝他踢來。他吃力地抬起頭,視線里出現段溫禾的面龐。段溫和平時柔和的笑意全部消失了,眼中迸發恨意,淚水淌滿臉頰。“陳葉盡!”段溫和嘶吼,“如果詞遇有什么、有什么……”段溫禾怎么也不敢把最壞的情況說出口。心中的惶恐焦慮化作對眼前這人的強烈憤恨,抬腿不斷地他身上踢去。“如果詞遇有什么事,我一定不放過你!一定不放過你!”他沒出聲,也不反抗,任段溫禾沖自己發泄怒意一旁慕修勵看不下去,伸手攔住段溫禾:“你別這樣,他也不是有意的?!?/br>“他害了詞遇!”段溫禾哭喊,“他害了詞遇!”“溫禾……”慕修勵本就嘴拙。這種事情,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就因為他這一下,把詞遇現在的生活全毀了!”段溫禾掙脫慕修勵,揪起陳葉盡衣領,一雙布滿血絲的通紅眼睛,怨恨地瞪他:“陳葉盡你知不知道,因為你這一下,詞遇被查出來,不是慕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