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羽看著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懶散樣子，卻幾乎回回都要問他這個問題。

項南扶了扶眼鏡，悶聲道：“前幾天應聘了個畫室助教的工作，還沒來結果?！?/br>
項南最終還是違背父母的意愿，選了自己喜歡的工作，聞羽覺得并無不可：“挺好的?！?/br>
有目標，敢前進，就值得被高看了，畢竟還有很多人連自己熱愛的東西，都不敢甩開膀子去追求。

“不知道能不能被應聘上?！表椖厦嗣亲?，“你也知道的，我大學正兒八經學的不是這個，我這水平還需要再練幾年，出國深造是不可能了，我爸媽不可能送我去，就想當個助教，應該也能學點東西吧?！?/br>
“怎么樣都能學?！甭動鹫f。

“要是應聘成功了，我可就不能給你當助手了?！?/br>
“哦?！甭動鹪频L輕。

項南不知道聞羽在不在乎他倆之間的情誼，反正他是特別在乎，也放不下聞羽，他把椅子往旁邊一拖，坐在聞羽面前。

“你別老把人往外推?！表椖峡粗?。

聞羽抬眸看他一眼，失笑：“你??？”

“不只是我?！表椖仙袂閲烂C，“你也別老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死人臉，你什么樣兒我門兒清?！?/br>
“我什么樣兒啊?！甭動鹨Я丝谌髦?。

“小公舉?！?/br>
聞羽嗆了一下：“什么鬼?！?/br>
“將雨大大內心就是個小公舉啊?！表椖细袊@一聲，又問道：“如果我要走，你會不會難受？”

聞羽不吭聲。

“你會?！表椖咸嫠卮?，“我也會?！?/br>
聞羽內心有多脆弱，多經不起打擊，沒有人比項南更清楚，所以他才放不下他。

聞羽沉默地咬著三明治。

“昨天你又喝酒了？”項南問他，“發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去參加你媽的婚禮了嗎？”

“那不是我媽?！甭動鸺m正他。

聞羽眉頭微蹙，項南見他臉色變得陰沉，想是自己觸到了雷區，就岔開話題。

“昨晚是季臨照顧你的？”

聞羽目光一瞬變柔和，咬著三明治，眉眼間漾起淡淡的笑意。

毫不遮掩的笑意，項南也跟著笑。

其實聞羽也挺好懂的，只是他真正發自內心高興的時刻太少。真高興了，大概率是藏不住心情的。

項南無意干涉聞羽的感情問題，并不想多問。他只是覺得能有個讓他羽哥牽掛的人存在，挺好。

有牽掛有念想了，才會看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我先走了啊?！表椖险f，“今天還有個面試?！?/br>
“你是應聘了多少家公司??？”

“好多好多家?！表椖衔⑿?，“我這叫廣撒網，多斂魚，擇優而從之?！?/br>
聞羽嘖嘖兩聲：“真有文化?！?/br>
“謝謝夸獎?！表椖想x開了。

聞羽搖頭，淺淺地笑。

季臨躺在靠椅上休息，邵野走過來遞給他一瓶溫熱的牛奶。

季臨直言拒絕：“我不喝別人的水?！?/br>
邵野嘖了聲：“你倒是挺事兒的，不喝拉倒?！?/br>
邵野把牛奶扔給一旁的助理，助理手忙腳亂地接住了。

“不好意思?！奔九R揉揉眉心，昨晚折騰了大半夜，他精神狀態不怎么好。

“不喝就不喝，道什么歉，我出去也不喝別人給我的水?！鄙垡霸谒赃呑?，“你今天早上去哪了？這么晚才過來，衣服也沒換?！?/br>
“沒去哪?！奔九R閉上眼睛休息。

“喲季臨同學還學會扯謊了??？”邵野哼笑，又是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今天早上跟我對戲的時候，一身酒臭味兒，以為我聞不出來啊。嘖，不說就算了?！?/br>
“煩死了?！奔九R翻過身，“閉嘴?！?/br>
季臨的態度讓邵野不爽，他偏不閉嘴，偏要嗶嗶。邵野正要開口，抬眸忽然瞥到了聞羽的身影，他立刻笑開了，沖他熱情地揮手。

聞羽走近了，邵野跟他打招呼：“雨……”

話音未落，聞羽就用手指抵住嘴唇，示意他安靜。

邵野噤了聲，垂眸看向休息的季臨，心里意識到了什么，他沖聞羽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起身走開了。

聞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聞羽在邵野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低頭看手機，不經意地瞥一眼身旁的人。

季臨的黑眼圈很重，也可能是化了妝的緣故，但精神狀態不好是顯而易見的，即使雙眼緊閉，臉上的倦意也藏不住。

“將雨老師?！庇腥寺愤^喊了一聲。

聞羽皺眉。

季臨聞聲倏然睜開眼睛，身子動了動。

工作人員笑著跟聞羽打招呼：“你今兒來了啊，前幾天都沒見著你?！?/br>
這人打擾到季臨休息，聞羽心下不悅，冷著臉沒應聲。

聞羽冷漠的態度令工作人員一陣尷尬，那人看了眼睡在躺椅上的季臨，沒再說什么，訕訕地走開了。

季臨磨蹭著轉過身，幽幽地開口：“你怎么這么沒禮貌，別人跟你打招呼都不理的?！?/br>
聞羽不以為意，勾嘴一笑：“醒了？”

“沒睡?！奔九R嗓音沙啞，咳了兩聲。

聞羽從自己包里拿出水杯，遞給季臨，“要喝水嗎？”

季臨猶豫著沒接。

聞羽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自然得有些詭異，問：“你助理呢？嗓子劈成這樣，沒人給你倒水？”

哪有當個明星憋屈成這樣的，跟個跑龍套的似的沒個人管，可憐兮兮。

“她去洗手間了?！?/br>
聞羽不禁皺眉，說：“喝我的吧，我沒喝過，杯子也是干凈的?！?/br>
季臨沒吭聲，也沒動。

行吧，被嫌棄了。

聞羽無奈，也有些不爽，起身說：“你杯子呢，我去給你倒點水?！?/br>
季臨忽然接過他手里的杯子，低聲說：“我就喝這個?！?/br>
聞羽愣了一下。

季臨捧著聞羽的杯子，干巴巴道：“杯子在助理的包里?！?/br>
“不嫌棄我啊?！甭動鹬匦伦?，笑得眼角彎彎。

季臨抬眸瞄了他一眼，聞羽神色如常，全然不見昨天沉郁又痛苦的狀態，大概是斷片了。

想到昨晚聞羽卸下防備、脆弱又乖順的模樣，季臨心里還會不由得一緊?，F在見他恢復了往日的樣子，季臨也安下心來，但還是隱隱地擔憂。

現在的情狀，可能是偽裝出來的。

“反正你沒喝過?！奔九R說，“我不講究?！?/br>
幾十米開外正捧著保溫杯喝枸杞茶的邵野，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聞羽問。

季臨一驚：“你沒斷片??？”

聞羽被他這反應逗樂了，扶著椅子嗤笑。

季臨擰眉：“笑什么?！?/br>
“笑你啊?！甭動鹇曇糨p飄飄的，尾音上揚，一貫的輕佻語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