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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雙腿只是大哭。蘇清雪輕輕撫著她的秀發,心中也自慘惻憐惜,他生性不喜女子,不然怎么忍心辜負碧衣這一番深情。半晌問道:“兒睡了么?”碧衣點頭,已哽得說不出話來。蘇清雪開了房門四處一望,見周圍確是無人,低道:“碧衣,我說一件事,你要記清楚了?!北桃虏亮搜蹨I,哽咽道:“公子只管說,碧衣一輩子也不會忘?!?/br>蘇清雪靜了半晌,道:“兒的母妃,是給我害死的?!北桃抡目粗?,一時不信。蘇清雪道:“我托小九在陳婕妤的飲食中下了藥物,她便是因此小產自盡。人人都道是謝昭儀怕她生子才下了毒手,沒人疑心是我設計了此事,做扳倒謝秋重的引子?!北桃骂澛暤溃骸澳枪訛楹我樟羲?,若他日后知道此事……”蘇清雪道:“這些事說了你也不懂——他有一半謝氏血脈。這事小九不會說出去,我也等不到同他說的時候。你若不說,他便不會知道?!北桃碌皖^道:“公子為何告訴我?少一個人知道,不是安穩許多么?!?/br>蘇清雪淡淡笑道:“過幾年兒懂事了,你將這事告訴他?!北桃麦@得抬起頭看他。南對蘇清雪極是依戀,若當真知道了此事,不知會有多傷心。她也恨極了謝家人害死老爺夫人,卻不知公子心中恨意如此深厚,連一個小小孩童也不肯放過。公子性子雖冷淡,心地卻好,不知怎會變成這樣,一時不禁害怕。耳邊卻蘇清雪道:“你別亂想。我是要他知道,有人對他好,未必便是真心的?!北桃滦闹衼y了,分辨不清蘇清雪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垂頭立著。蘇清雪低聲道:“你歇息去罷?!北桃聭艘宦?,拭干眼淚去了。蘇清雪聽到她關門的輕微聲響,輕輕吁了一口氣,向后倚在椅背上,喃喃道:“我死也死得安心了?!遍L長的睫毛卻悄悄濕了。蘇清雪給劉齊碧衣定下婚期時已是十月末,十一月二十五日轉眼便近了,劉齊果然早早遣人送了大紅嫁衣來。二十五日清晨時,蘇清雪早早起身,吩咐四個小丫頭將南軒從前送他的許多珍奇玩物全數裝進一只只朱漆箱子里,系上紅艷艷的綢緞,給碧衣做嫁妝。竟連書房里平日用的筆墨紙張也都裝了進去。碧衣昨夜回房后便和衣躺著,一夜輾轉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只是無眠,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便起來如平日一般到廚下給蘇清雪做早飯。她做了一碗細面,捧到蘇清雪房里,忍著淚道:“明日是公子生辰,碧衣從今往后不能再服侍公子,這碗長壽面,公子只能提前一日吃了?!币贿吥敲嫱霐R在了桌上,眼淚已止不住簌簌的流了下來。蘇清雪替她擦了眼淚,看她臉色憔悴,本想說些溫柔話語撫慰,但他自己心中也是凄冷,只道:“今日吉時甚早,你早些回房準備去罷。終身大事,莫要弄出岔子來?!北桃碌皖^道:“碧衣知道,一定不會誤了時辰?!甭辛艘欢Y退出去,自回房換衣打扮。玉梳等人替她梳頭上妝,見她始終是淚眼不干,新涂的胭脂一次次的被淚水洗掉了,心中又各自念及公子的好處,一時也都是黯然。南本是年幼喜睡,今早被外面的雜聲鬧醒了,便睡眼朦朧的從床上爬起來,拖著半幅毯子去找蘇清雪。府中諸人都在忙碧衣的婚事,一時也無人照料他。南一路朦朦朧朧的走到書房去。蘇清雪看見南呆呆的立在門口,忙上前將他抱了起來,拿毯子緊緊裹住了。他本是滿心的無情無緒,看南一臉的惺忪睡態,卻不由好笑。柔聲道:“兒冷不冷?”南搖頭,望著蘇清雪道:“不冷。餓了?!碧K清雪便將裹得小粽子一般的南扶在自己胸前倚著,拿過碧衣做的壽面喂給他吃。南吃了小半,便說飽了,張口小小的打了個呵欠,靠在蘇清雪懷里重又睡去。蘇清雪低頭看了懷里的小人兒半晌,輕悄的取了助眠的藥物喂給他吃了,在他頰上輕吻了一下,喚了人來將他抱走,不久便要一同帶到劉齊府里去。耳邊聽見遠遠的喜樂聲起,終于落下淚來。四名內侍剛將幾乎未動的晚膳撤下,便有宮人奉上一盞茶來,南軒只是不理會,斜倚燈下的軟榻上,心不在焉的玩弄著一只青玉回首鴨,面上帶了些倦怠之色。不多時,小九忙忙進了殿來,將一頂新制的貂禪冠呈給南軒,道:“陛下三日前吩咐下的新冠,現今已制好了?!蹦宪幠昧诉^來,摩娑著冠側嵌著的白玉蟬,想起蘇清雪素日待自己的溫順乖巧,內中偏又帶著幾分清冷倔強,心中頗有些難舍之意。今日是蘇清雪的生辰,兩人本已說定由南軒替他主持加冠禮,不想如今竟弄到這步田地。小九看他臉色陰晴不定,小心的道:“臣奴這就教人準備加冠禮的一應器物,現下便請雪公子過來么?”南軒微微搖頭,將那貂禪冠還到小九手中,道:“這事不急。召韓肖過來?!毙【琶Υ饝宦暼チ?。韓肖不久便進殿叩拜。南軒仍是斜在榻上,命他起身,道:“你同云陽侯共事過一些時候,依你看來,給他什么官職合適?”韓肖欠身道:“此事只有陛下才能定奪,微臣不敢妄言?!蹦宪幬⒂行┬臒┮鈦y的拍了拍扶手,道:“朕要你說,你只管說就是了?!表n肖道:“是。蘇侯爺心思細密機變,無婦人之仁,在朝當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在軍中也應是良將?!彼恢宪幍挠靡?,又知道南軒對蘇清雪極是寵溺,便只揀了好聽的說。南軒將頭仰在臥榻的靠枕上,半晌淡淡道:“他私下與謝百同有些不明不白的來往,朕看著不喜歡,你去勸勸他?!表n肖怔了一下,道:“陛下,微臣與蘇侯爺素不熟稔,微臣之言,只怕蘇侯爺不會……”他還未說完,便見一旁的內侍捧出一把玉壺、一只玉杯來。南軒冷冷的道:“你拿著這些去勸他?!表n肖這才知道陛下對蘇清雪起了殺意。韓肖從前便不喜蘇清雪,如今更因自己meimei入宮為妃,巴不得陛下疏遠厭棄他,但眼見陛下如此狠心薄情,耳目又這般靈通,也不自禁的懾服。小九捧著貂禪冠在殿外候著,他在宮里已有十余年,極善察言觀色,已知道現今的情勢對蘇清雪不利。但想起幾月前在甘泉宮通靈臺時南軒的冷言警告,不由又是一陣膽寒,本想替蘇清雪通風報信,只得狠下心不做理會。小九又在殿前立了一會兒,忽見未央宮的內侍總管從一旁經過,邊走邊搖頭。忙問道:“后面又出了什么事端?”那內侍總管悄聲道:“披香殿的韓美人這幾日受了冷落,心里不痛快,又拿下頭人出氣,適才將一個失手摔了果盤的宮人打死了。雜家勸解了半日,這才稍稍消了些氣?!毙【乓娺@些事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