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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韶破雪孩子心性,過去拿谷子逗它,笑道:“瑄哥哥哪里來的鳥兒,好生可愛!”瑄分塵卻不覺得好笑,知道是姬任好平時所吟,心中一陣黯然神傷。兩人執傘分茶,吟詩作賦的日子,倒是過去了。他緩緩接過碗,竟十分難過,定了一會,才舉起來。那鸚鵡還不過勁,用力啄了韶破雪手里的谷子,看著她長嘆了一口氣,道:“唉,玲瓏骰子安紅豆,卻是入骨相思……我等了你十五年,若沒有和光換天闕,你可想過我一分一毫?”那口氣活脫脫就是一個姬任好。瑄分塵心中劇震,手一抖,碗底當的敲在床沿,半碗藥嘩的一聲,潑到了地上。“瑄哥哥怎么了?傷又復發了么?”韶破雪連忙回過來,她只覺鸚鵡十分有趣?,u分塵只是捏著碗,搖了搖頭,少女就接過來,喂他喝完了。隨后又像往常一樣,唧唧喳喳說話,但經過第十五次答非所問之后,她覺得他該休息了。瑄分塵望著窗外,絲毫睡意也無,腦中亂成一團,片片離不了姬任好。想鸚鵡那句話,重重擊在心里,卻軟的像一團云霧。不可置信中隱隱恐慌,努力提起不喜的心緒,卻自己都心虛。想了很久,想的癡了。忽然想把自己一棒敲醒。奈何大棒這種東西,從來都是別人舉,饒是雪山隱者,大棒舉起來時有千斤重,敲到自己頭上時,也就像棉花了。翻來覆去,又想起那人的好,那人的決絕,不知是什么滋味。一顆心仿佛因為那一句話,成倍的揪了起來。半晌想出去走走,坐起來都發現手指糾纏在帳子上。他終于還是出去了。入夜的屋外寒冷,凍的他清醒了不少。緩緩在長廊上走著,不時可見點點燈光。左邊黑影微一閃,他驀然抬眼,漸黑的天色里,只有樹木花草輕搖。莫非是看錯了?不想多管,見一個個燈都滅了,他也走回自己屋子。推開門走到床前,帳子斜斜的搭下來,遮住里面。他無心點燈,悉悉索索的開始脫衣衫,屋里多了種朦朧的香氣,暖暖的,微微的甜。他想是白天韶破雪留下的味道,沒有在意。把外衣掛了,掀開被子,就躺了下去。一躺之下,立刻嚇的坐了起來。身邊居然有一具柔韌的少女身軀!少女是完全赤裸的,從后面抱住他,溫暖柔軟的胸脯抵在背上?,u分塵伸手去推,又立刻縮了回來。平生第一次亂成漿糊,差點問對方是誰。推拒掙扎中,少女的手,卻已經摸進他衣襟里。鼻端甜香愈濃,體內竟有種火燒起來,陌生又熟悉。他猛然清醒,右手一抬,哧哧兩聲,少女低呼一聲,望后就倒。他竄出帳子,一把扯下外衣,直接從窗口跳了出去。堂堂雪山隱者,半夜在人家屋頂上飛檐走壁,只為了吹冷風。這聽起來很滑稽。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吹了大半城冷風,又重重洗了個臉,才把那股悸動壓下去。少女是誰,他隱隱知道,點的什么香,他也能猜出九分。藥勁上來,雖然強行疏解了,仍然有些不適,他找了家客棧,隨便開了房間,蒙上被子睡下了。次日中午,瑄分塵回來了。大光亮的,房里自然已經空了。他把窗戶打開,味道都散出去。鳳頭鸚鵡吃飽了,又開始不安分,他怕它透露什么不該透露的,從窗口送出,讓它飛回去。有下人來伺候,不過他的面色不好,很不好,以至于平時都會說上兩句話的人,連一步也沒停,以至于過來玩的韶破雪,也知趣的回去。姬任好是強悍之人,瑄分塵也是,只是他的強表現在“它強任它強,輕風拂山岡。它橫任它橫,月光照大江”。連生死,都不能讓他真正變色了。他昨晚被嚇到逃跑,倒也還好,但一回來,臉色居然極難看。而且至少難看了三天。天氣漸漸溫了,又漸漸熱了。一連三個月過去,盡管韶破雪著急吵鬧,伏青主基于武林未平,不搭理婚事,只命手下開始采辦東西,織繡婚衣,莊里也熱鬧了,大紅喜氣漸漸染開來。只等大事一畢,兩人就成親行禮。換在懷天閣一邊,不說愁云慘霧,也差不多了。全閣上下,還不會看姬任好臉色么。一連幾日,都下著小雨,明明夏末了,卻像春秋。亭中六面紫紗換成了湘妃細竹簾,四面是垂下的,只有兩面卷著。姬任好靠在碧玉簟上,下面墊著波斯精織的羊毛氈子。手邊放著一卷將閉未閉的書,人卻半合上了眸子。天淺淺陰著,瀝瀝的雨絲輕飄,若顰悄然而入,把孔雀絨羽裳給他蓋上,正要把書本挪開。姬任好動了動,睜開眼來,卻并沒有睡著。推開衣衫和書本,坐起來。古雅桐木琴放在桌上,安靜著沒有半絲聲音,一根根弦透明著,仿佛也化入雨中了。若顰抬手,柔聲道:“午后過了,顰兒弄些糕點來如何?!?/br>姬任好淡淡道:“不必,你泡壺雨后春來罷?!?/br>若顰眉心微蹙,暗暗嘆氣,出去了。他的傷已完全好了,活動與平時無異,眉心黑氣卻一日重似一日。頸項上敷以密藥,也沒有留下任何疤痕,但說“你”字時,末端總有點沙啞,想是傷了喉嚨,也不知以后會不會好了。亭中叮叮兩聲,琴聲漸漸飄出。姬任好抬指按弦,隨手彈調,意味不盡蕭索。想到那人,自己胸口仿佛也隱隱痛著。想初見那人,狼狽若死,再見那人,飄然若仙。三見四見,便成冤孽了。自己要什么有什么,究竟是看中他哪里呢,莫非只看中他要不到嗎。不論怎樣,先愛上的永遠先輸。自己臨走時,說的那般決絕,實際又真能放的下嗎。那人必然還懵懂著,想下次再和自己解釋。自己一直等,等到被踩的滿心破碎,索性想劍斬情絲,但再見之時,可又提的起劍。二十七年情誼,若要斬斷,必然撕心裂肺,若繼續默然,就一直到他娶妻生子,自己還一直在旁邊癡癡的望著,望那永遠來不了的一天。“分塵……但這樣的折磨,我當真心好痛啊?!?/br>相愛不敢愿雙飛,想逢到底成落空。琴聲丁冬,化在天陰的雨里,隱隱傳來鳳頭鸚鵡唱歌的聲音,似乎更黯然了。沙沙腳步,若顰端了茶來,放在一側。姬任好頷首,息了弦,捧起茶盞來。吹了一吹,忽然道:“顰兒,你說瑄隱者這人如何?”若顰想了一想,道:“這可不好說?!?/br>姬任好微笑了:“你只管說,他再不會來責罰你的?!?/br>若顰抿著嘴笑了笑,道:“顰兒可只怕閣主罰呢?!闭f完了,又想了會:“瑄隱者么,是個最好的壞人?!?/br>姬任好笑道:“此話不通,我的書都白教你了?!?/br>若顰不急不緩的道:“閣主聽我說嘛……瑄隱者救過安城林家三十二條人命,又使得白虎寨六十二名盜匪改邪歸正,平息了血晶夜明珠的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