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暗戀他很久。

告訴他們倆，你們彼此都不是單箭頭。

但這件事又很難。

他們倆都是他最喜歡的學生和朋友，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透露彼此的秘密，就和于梓連說的一樣，是“不負責任的”。一旦這層窗戶紙捅破，他們的未來就要千絲萬縷地結合在一起。

這不是過家家，是兩個人，甚至兩個家庭的事情了。

陶函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去幫他們捅破這層脆弱關系，他不想因此讓兩邊忽然背負上了更重的東西，而且他和徐以青一路走來，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和他們最后草草收場的結尾。

他舔舔嘴唇，心中五味雜陳又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被手機一陣震動打破了。

定睛一看，是徐以青。

“哥哥？”陶函接起來，“我等一下打給你，我在等個電話，我要找個人……”

“你來停車場吧?！毙煲郧嗾f，“你學生在我這邊呢?！?/br>
陶函愣了一下，意識到徐以青說的是陳玨，馬上掛了電話就邁開腿往停車場跑。

他匆匆下去之后，在停車場內里一些的地方看見了自己那輛車，走過去一看，角落里有兩個人。外面有車橫著，旁邊也沒有攝像頭，這個地方安安靜靜的形成了一個屏障。

徐以青看陶函來了，對他招招手。陶函快步走過去，看見陳玨坐在一塊凸起的臺面上，徐以青就在他的對嗎，他馬上手抓著陳玨肩膀，聲音有點控制不?。骸澳阍趺椿厥?？？打你電話干嘛不接？！”

“……對不起?！标惈k縮著脖子，“我不是故意的老師……”

“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把所有人這么晾著了？”陶函低頭看他，手從肩膀滑到他前襟拽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憤怒還是著急，“于梓連在等你知道不知道？？？”

陳玨一個沒控制住，脖子縮得更厲害了，眼淚就順著臉頰流到下巴，再滴到陶函手上。陶函頓時心里壓不住火，低吼道：“哭？你哭有什么用??？！”

“我不敢和他告別?！标惈k搖頭道，“我不敢見他?！?/br>
“你為什么不敢見他？”陶函說，“你知道你和他下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了么？！”

陳玨好像被這句話戳了淚點，眼淚流得止不住，偏過頭去不看陶函。

徐以青在旁邊站了一會，走過去拍拍陶函的后腰：“好了好了?！?/br>
“好個屁！”陶函吸了口氣站起來，“別哭了！”

“別嚇他了?！毙煲郧嘣谂赃叾紫聛?，從下往上看著陳玨，柔聲道，“沒事了，陶老師嚇你呢?！?/br>
陳玨哭得打嗝：“對對……嗝……不起……”

陶函站直了擼了一把頭發，退開了一些距離，在車子周圍邊踱步邊讓自己冷靜冷靜。

徐以青把臉上的墨鏡摘了，蹲著溫柔地看著他：“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陶老師打你電話不接不是生你氣，是擔心你?！?/br>
“我知道……”陳玨都不敢看他眼睛，只能時不時撇一眼，“我本來都跑到了，但我不敢進去。所以我才去廁所躲著……我怕見到他，我不喜歡分別…嗝……我對不起陶老師……”

“沒有人喜歡分別?！毙煲郧嗾f，“可我們都要學會分別?！?/br>
陶函從車里拿了包紙巾，越過徐以青的肩膀，對著陳玨的方向一舉。徐以青抬手捏住了紙巾拿下來，撕開包裝抽了一張抖出來，放到了陳玨的手上。

“擦擦眼睛?！毙煲郧嗾f。

“對不起……”陳玨低聲說，“徐老師你……見笑了，沒見過男的這么哭吧?！?/br>
“沒有人規定男孩子不能愛哭?！毙煲郧嘤纸o他抽了一張放手里。

此刻，陶函冷靜完了，走到陳玨另一邊，嘆了口氣蹲下來：“哭完了？”

“對不起?！标惈k似乎只會重復這三個字，哭得滿臉都是淚痕，“我再也不會了……”

徐以青扶著陶函的肩膀站起來，陶函就雙腳挪動，正對著陳玨蹲好：“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太理解了。雖然我現在沒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那種掏心掏肺的難過……”

他頓了頓，實在不想看陳玨哭那么傷心。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猶豫了三秒看著陳玨說道：“于梓連讓我帶句話給你?！?/br>
“嗯？”陳玨顯然一愣，指指自己，“我？”

“對?！碧蘸f，“他讓我告訴你，當你們彼此變成很好很好的人時，你們一定會再見的?！?/br>
陳玨嘴唇開始抖動，陶函馬上指了指：“別哭，男子漢哭什么哭！”

“……徐老師說沒人規定男孩子不能哭?！标惈k鼻子都哭得塞住了，“我……”

“在我這兒我就是規矩，不許哭?！碧蘸f，“憋著?！?/br>
“我不哭了！”陳玨努力穩住自己淚水，“我隱形眼鏡要滑出來了……”

陶函：“……”

徐以青從車里拿了兩瓶水，遞給陳玨一瓶：“餓嗎，我帶你們倆去吃飯吧?！?/br>
陳玨連忙搖手：“不不不不用……”

“走?！碧蘸謸ё∷绨?，“讓你去你就去?！?/br>
他撒了個謊。

從地上蹲著站起來到走向車子的那幾步，心臟都在砰砰狂跳，快穿破耳際，開車門的手有點抖，幾次三番都想回頭和陳玨說，對不起老師撒謊了，于梓連根本沒這么說過。

但他思來想去，又忍住沒有說，他實在不忍心看著陳玨這么哭，特別像當年的自己。

……

徐以青坐到了駕駛位，陶函坐在副駕駛系好了安全帶，他拿出手機給于梓連發了信息說自己已經找到了陳玨，于梓連沒有回復，不知道是不是手機關機了。

“說起來，你們倆怎么會一起的?！碧蘸婀值?。

“我在洗手間里握著手機猶猶豫豫的時候，正好看見徐老師走進來?！标惈k說，“我嚇了一跳……以為出現幻覺了……”

“我也沒想到能遇見他呢?！毙煲郧嗫粗笠曠R倒車。

“謝謝?！标惈k笑笑。

“你不謝我？”陶函轉過頭看他，“我告訴你，你再惹我我轉頭就把你罵哭?！?/br>
“你現在一定要走這種路線嗎？”徐以青在旁邊無奈道，“我們倆現在看起來特別像……”

“像什么？”陶函說。

“嗯，慈父嚴……”徐以青看著陶函飛過來一個眼刀，“母”字沒說出口，拐了個彎，“父?！?/br>
“小陳玨?！碧蘸N起拇指對著徐以青的方向，“你男神吃你豆腐，他喊你兒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