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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凌晨的片場。

導演坐在椅子上給徐以青講戲，來時第一天，下午坐飛機又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需要在這個郊外取一些景。

“齊止，就是你演的這個角色?！睂а萦檬志砥饎”?，在手中敲打著，“這是他失戀后的第一場戲，他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有艾滋病后，去醫院做阻斷和檢查，卻沒有再等結果，一個人回到兩人從前一起生活過的老家，他恐懼害怕還失望絕望……”

“嗯?！毙煲郧嗟瓚艘宦?，目光落在劇本上。

“我把這場夜戲提前，還是覺得你現在疲憊的狀態很適合?！睂а菘粗?，“你看，我連開機酒都在明天，是真的需要你今晚的狀態！”

徐以青確實疲憊，醉酒瘋了晚上，宿醉之后腰酸背痛頭還暈，坐了飛機又轉車，本來想著進了劇組先睡上一覺，導演看見他烏青的眼圈和疲憊的狀態，居然覺得他狀態挺好。

“睡飽了你還演什么這場戲?！睂а菡f，“折磨折磨自己，你才能在瀕臨邊緣時爆發出真實演技，你演的是個病人?！?/br>
徐以青的執行經紀人，三十來歲比徐以青大，徐以青一直喊他小張姐。這種時候就非常樂于幫腔：“導演你說的對啊，徐老師肯定全力配合，之后您想怎么折磨他都行?！?/br>
徐以青看了她一眼，站起來往洗手間走：“我洗個臉?！?/br>
他走到一半，小張姐來拉他的衣服：“徐以青?！?/br>
“怎么了?！毙煲郧嗷仡^看她。

小張姐收起她剛那恭維笑容，皮笑rou不笑看著徐以青：“戲是你私自試的，我都沒說話了。白總慣著你我可不慣著你，你下次再被我發現做這種決定，我肯定不會答應，也不會陪你過來?！?/br>
徐以青看了她一會，整個身子轉了過去。小張姐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高跟鞋一跺地板，硬聲道：“干什么？？”

“你早就不想做我經紀人了不是么?！毙煲郧嗫粗?，自嘲笑笑，“你可以和白總反應一下，星閣娛樂這么多藝人，帶哪個不比帶我輕松？”

“你以為我不想？”小張姐氣道，“是，星閣哪個藝人不比你強，我怎么就選了你！”

這句話徐以青反復聽了很多遍，每一次和小張姐爭論，都會以這句話結尾。

他搖搖頭，不想再說了：“我去洗個臉就就位了?！?/br>
“我現在就去和白總說?！毙埥阍谒赃呎f，“看你這樣子，做給誰看??？一天天沒個氣色就會給我添麻煩，電話也不接，應酬也不肯，我跟你說我受夠了，我帶新人都不想帶你。做你經紀人太累了！”

“好?！毙煲郧鄾]回頭，進了洗手間。

他在洗臉池前拿水潑了頓臉，雙手撐在水池旁看自己。鏡子里的人精神不太好，雙眼無神，眼下明顯的黑眼圈。額發上的水珠緩緩滴打在水池上，半晌，他才抬手把頭發擼到了腦后。

出了洗手間，徐以青發現白凡站在外面。

“小張姐和你辭職了？”徐以青拿紙一根根擦著手指問道。

“你辭職她都不會辭職?！卑追残π?，“我都聽見了?！?/br>
“不怪她?！毙煲郧嗾f，“你要不考慮調動一下她吧……帶新人也行。在我這里就是真的耽誤她而已，她如果不高興，她那股東老公怎么辦……”

“嗯?！卑追舱f，“我剛已經讓她回去了?！?/br>
“好?！毙煲郧帱c點頭，“也辛苦她了?！?/br>
白凡伸出手，徐以青放上去和他握了握。

“你是我帶出來的?！卑追舱f，“別老讓別人指手畫腳的，小張姐和你的矛盾那么深是我沒協調到位，以后不會了?！?/br>
“也不是矛盾?！毙煲郧嗾f，“我狀態不好是事實，容易遷怒別人也是事實……她和我爭論的東西，也都是事實……”

“你知道她剛和我提什么嗎？”白凡眉眼彎起，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說你真是扶不起了，要不讓你和林汶組個組合還能博博眼球蹭蹭熱度?！?/br>
徐以青手捂著頭，也跟著笑了起來：“我覺得可行?！?/br>
“你可閉嘴吧?！卑追舱f，“算了，這事兒到此為止，我想過了，如果我是你執行經紀，你就不敢遷怒我了?！?/br>
徐以青愣了一下。

白凡說：“我親自給你做的規劃快寫完了，等這部戲完了，我也不能放養你了，到時候我給你安排工作，你不可以有怨言啊?！?/br>
“林汶呢？”徐以青說，“你不是……”

“我寶寶比你爭氣多了?！卑追舱f，“你呢，經紀人嗆你都不敢回嘴，人家股東老婆了不起？”

徐以青想了想：“了不起啊……”

白凡也咳了一聲：“行，確實了不起?！?/br>
導演在那邊喊人，徐以青把外套脫了，內里就一件臟兮兮的戲服襯衫。屋里的溫度只有六七度，他瞬間覺得冷得發抖，哆嗦地躺倒在了沙發上。

面前是補光燈，他身體像蝦米一般蜷縮著，手枕著頭，斜眼看向門外。

“，第一場第一次?！睂а菡f，“開始?！?/br>
導演話音剛落，徐以青眼眶里一滴淚就直接滴落在了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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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導演看著監視器上的景象屏息凝神。

徐以青一滴淚落下后，眼珠自下而上緩慢地抬起。到了近光處，整個眼眸里都浸潤了淚水，被抬頭光一打，變得盈盈好看。

男人因為瘦得快脫形，骨相都顯現，眉眼間光線層次一多，陰影的地方和他憂郁又明亮的眼對比鮮明。

他抬眼，第二滴淚又落下來。順著臉頰滑下到了下巴，濕漉漉地滑過鎖骨。

徐以青沒有大喊大叫，但一整張臉都是沒有生氣的絕望。

這鏡頭時間不短，沒有說一句話。導演在監視器前舉著對講機沒說話，他一直想喊“卡”，卻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場表演結束得是時候。

通常第一場戲第一個場景，演員會容易找不到狀態。導演為了刺激進入角色，會讓對手的